均平二十九年五月十日,京北的晨光裹著淡淡的槐花香漫過民生路——老槐樹枝椏舒展,新葉在風里輕輕晃,樹下賣早點的張阿姨正掀開蒸籠,白花花的饅頭冒著熱氣,氤氳出市井的暖意。我剛推開院門,就見靜雯背著個帆布包站在臺階下,包面印著汝吉村百姓公社的藍底白字,邊角被磨得有些毛糙,卻洗得干干凈凈;包側掛著個小木車掛墜,是洛桑用青稞木刻的,還刻著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那是我們離開汝吉村時,洛桑硬塞給她的。
“姑母,”她見我出來,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小木車,耳尖有點紅,“我跟周教練約了今早七點練車,這是從汝吉村回來后第一次碰車,總怕跟以前一樣出錯,您陪我去唄?”她說話時,風把帆布包吹得微微鼓,我瞥見里面露出來的《j1a自動擋汽車操作手冊》,書脊都被翻得卷了邊,顯然在村里時就常翻。
我笑著幫她理了理衣領——那是件藏青色薄夾克,還是去年去汝吉村前我給她買的,袖口沾著點青稞粉的痕跡,是她在村里種土豆時蹭的。“怎么會出錯?”我指了指她的包,“你在汝吉村跟著丹增開三輪車拉青稞,連雪山下那段滿是石子的路都能開穩,科目二的平地練車場還能難倒你?”
靜雯卻從包里掏出張皺巴巴的紙,是她之前的科目二成績單,紅筆標注的“掛科原因”格外扎眼:“姑母您看,去汝吉村前我考了兩次都沒過——第一次右倒車入庫,車身右邊超了線;第二次更糟,右向左出庫時左邊蹭了線,曲線行駛后輪壓了邊,直角轉彎前輪又壓了。周教練當時說,我要是再不用心,剩下的兩次補考機會就浪費了。”她頓了頓,眼神軟下來,“這次從村里回來,我總想起多吉大叔種土豆時說的‘遇到石頭別較勁,順著土性來’,練車是不是也一樣?別跟邊線較勁,按步驟來,或許就穩了。”
正說著,院角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悅薇背著書包跑出來,馬尾辮上還系著根粉繩——那是卓瑪大姐給她編的,說汝吉村的姑娘都系這個,能帶來好運氣。她手里舉著張身份證,嶄新的,邊角還沒磨毛,顯然是剛辦的。“媽媽,陛下姐姐!”她蹦到我們面前,身份證在手里晃了晃,“我今年一月剛滿十八!您說過滿了歲數就帶我學駕照的,今天正好一起去!我還想看看陛下姐姐練車,跟您學學怎么把車開穩!”
看著悅薇眼里的光,我想起去年冬天在汝吉村,她跟著卓瑪大姐凌晨三點起來揉青稞面團,小手凍得發紅卻沒喊過一句累。“行,先帶你去京北百姓醫院做駕駛員體檢,完了再去駕校報名。”我捏了捏她的臉,“不過丑話說在前頭,學駕照可不是開三輪車那么隨意,得背科目一的題,得早起練車,還得聽教練的話,不能耍公主脾氣。”
悅薇立刻站直身子,學著汝吉村武裝巡捕部隊士兵的樣子敬了個不標準的禮,腰板挺得筆直:“媽媽放心!我在汝吉村凌晨三點起來揉面都不怕,早起練車算什么!我還要跟陛下姐姐比一比,看誰先拿證,誰先開著車回汝吉村看卓瑪大姐!”
我們坐著民生集社的配送車往醫院趕,司機是個憨厚的小伙子,叫小吳,去年跟著王鐵山去汝吉村修過水泥路。車剛拐過民生路,就見陳陽開著送奶車從對面過來,車斗里的牛奶箱碼得整整齊齊,還貼著張紙條,寫著“東關村王奶奶訂”。他探出頭,笑著喊:“朱議事長,悅薇姑娘,陛下也在啊!汝吉村的三文魚下周就要運到京北了,我跟養殖中心的次仁卓瑪說好了,給你們留最新鮮的!”
靜雯趴在車窗邊,笑著擺手:“不用特意留,給東關村的老人們多送點!王奶奶之前總跟我念叨,說一輩子沒吃過新鮮三文魚,這次讓她好好嘗嘗。”陳陽應了聲,踩著油門往前開,車斗里的牛奶箱晃了晃,透著淡淡的奶香,飄在清晨的風里。
京北百姓醫院的體檢中心剛開門,玻璃門還沾著點晨露。我們剛進去,就見王醫生迎了上來——他穿著白大褂,胸前別著個鋼筆,鋼筆帽還是汝吉村百姓公社送的,刻著“為民服務”四個字。去年冬天,他在汝吉村百姓醫院支援了三個月,幫不少老人看了老寒腿,村里的人都認識他。
“朱議事長,悅薇姑娘,陛下也來了?”王醫生笑著遞過三張表格,“先填基本信息,然后去那邊測視力、辨色力,最后查四肢協調性,都是基礎項目,半個鐘頭就能完。”他說話時,目光落在悅薇身上,“悅薇姑娘長這么高了,上次見你還是在汝吉村,你跟著卓瑪大姐學做青稞餅,還把面團抹到我衣服上呢!”
悅薇臉一紅,接過表格,趴在旁邊的桌子上認真填起來。她寫字時很用力,筆尖在紙上劃出輕微的聲響,連“聯系電話”都一筆一劃寫了自己的銅鈴號碼,生怕寫錯。測視力時,她瞇著眼睛,鼻尖快貼到視力表上,最后準確讀出了倒數第二行的“e”字方向。王醫生笑著豎起大拇指:“不錯不錯,視力好,開起車來能看清路邊的標識,比你媽媽當年強——你媽媽第一次測視力,還把‘上’看成‘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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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薇聽得咯咯笑,我無奈地搖搖頭——確實有這回事,還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沒想到王醫生還記得。查四肢協調性時,王醫生讓悅薇跟著他的指令轉手腕、踢腿,她動作靈活,一點都不僵硬。王醫生轉頭對靜雯說:“陛下當年查的時候,轉手腕太急,差點碰倒我桌上的聽診器。現在悅薇姑娘這協調性,學自動擋肯定快,說不定比陛下先拿證呢!”
靜雯也笑了,臉上的紅暈散了些:“那時候沒去過汝吉村,做什么都急,總想著快點做完,反而容易出錯。在村里搬石頭、種土豆,慢慢就有了耐心,連轉手腕都穩了。”
體檢完拿著報告單,我們直奔京北第一駕校。這駕校是去年皇家建設集團新建的,大門上掛著“民生駕校”的牌子,紅底黃字,格外醒目。練車場鋪著平整的水泥地,劃著清晰的黃線,十幾輛j1a小型自動擋汽車整齊地停在車位上,車身上印著“安全駕駛,為民服務”的字樣。
剛進大門,就見周教練站在練車場旁,手里拿著個文件夾,里面夾著學員的練車記錄,還別著支紅筆。他頭發有點白,卻精神矍鑠,穿著件藍色工裝服,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結實的胳膊——他以前是貨車司機,跑過京北到西域的線路,后來退休了就來駕校當教練,教過的學員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周教練看到靜雯,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迎上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陛下,您可算回來了!您去汝吉村這半年,跟您同一批的學員早就拿證了。小李你還記得吧?就是那個想拉農產品去賣的小伙子,現在都開著卡車跑汝吉村的線路了,每次回來都跟我說,陛下在村里干了不少實事,修了高鐵,建了養殖池,村民們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靜雯點點頭,眼里亮起來:“我記得小李!他以前總說想把家里種的白菜拉到汝吉村賣,現在終于實現了。”她從包里掏出《j1a自動擋汽車操作手冊》,里面夾著片干枯的青稞葉,是她在汝吉村最后一次種青稞時摘的,當書簽用。“周教練,我在汝吉村每天都看手冊,把之前掛科的問題都記下來了。”她翻開手冊,指著上面的紅筆批注,“第一次右倒車入庫出線,是因為打方向晚了;第二次出庫出線,是回方向太快;曲線和直角轉彎壓線,是沒提前看后視鏡——這次我肯定改。”
周教練接過手冊,翻了翻,眼里滿是驚訝:“陛下這筆記做得比我教的老學員都認真!連‘打方向的角度’都標出來了,行,咱們今天先練倒車入庫,就按您筆記上寫的,一步一步來。”他領著我們走到一輛j1a旁邊,打開車門,指著座椅:“您先調座椅,記得把靠背調直,腳能踩到底剎車和油門,這樣緊急情況時才能及時踩剎車。后視鏡要調到能看見后輪,入庫的時候才能看清邊線,就像你在汝吉村種土豆時,得看清行距才能把種子丟準一樣。”
靜雯坐進駕駛座,雙手握著方-->>向盤,深吸了一口氣。我注意到,她的手勢比以前穩多了——以前她握方向盤總攥得太緊,指節都發白,現在卻很放松,手指自然地搭在方向盤上。發動機啟動后,她慢慢松開剎車,車子緩緩往前挪,嘴里還小聲念叨著:“邊線對齊車頭,打滿右方向……看右后視鏡,車身與邊線平行,回正方向……左后視鏡下沿對齊邊線,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