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平三十年十一月初五,京北的雪下了整整一夜,議事會舊址——如今被朱高煦強改的“皇宮”前,鋪著兩列猩紅的地毯,從正陽門一直延伸到丹陛之下。地毯兩側站滿了穿明黃色甲胄的明軍英格蘭師士兵,手里的長槍上掛著紅色綢帶,可槍尖的寒光,卻比頭頂的積雪更冷。我裹著悅薇給我織的羊毛圍巾,坐在輪椅上,停在廣場外圍的老槐樹下——這棵樹還是當年全國議事會成立時種下的,如今枝椏上積著雪,像披了件白衫,靜靜看著眼前這場荒唐的登基大典。
“媽,靜雯阿姨那邊傳來消息,明軍英格蘭師第三旅已經從南口公社出發,預計半個時辰后到議事會廣場。”悅薇蹲在我身邊,手里捏著個溫熱的銅制通訊器——這是京北機車廠的工人連夜改裝的,能避開朱高煦的信號屏蔽,“兵事談議會的周將軍也發了密電,說明軍英格蘭師第三營的營長已經倒戈,不會執行朱高煦進攻議事會的命令。”
我點點頭,目光越過人群,落在丹陛之上。朱高煦穿著繡著五爪金龍的皇袍,戴著綴滿珍珠的皇冠,正由兩個禮部舊臣——現在投靠他的偽官攙扶著,一步步走上臺階。他手里拿著所謂的“傳國玉璽”,其實是昨天剛讓工匠刻的,玉質粗糙,連龍紋都刻得歪歪扭扭。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一個尖嗓子的偽官站在丹陛上,展開明黃色的詔書,聲音飄在雪地里,帶著說不出的刺耳,“自今日起,恢復皇室集權,罷黜全國議事會,廢除民選制度!凡敢違抗皇權者,以謀逆罪論處,誅三族!”
這話一出,廣場上瞬間安靜了片刻,緊接著,就像熱油潑了冷水,炸開了鍋。
“憑啥罷黜議事會?當初是咱們選的議員!”人群里,一個穿藍色工裝的年輕人喊了起來——是京北機車廠的工人小李,前幾個月還幫我們檢修過輕軌的發動機。他手里握著個扳手,胳膊上還戴著“民生護衛隊”的紅袖章,那是昨天夜里,工人和農民自發組織的隊伍。
“就是!糧本限量、輕軌漲價,都是你朱高煦搞的鬼!還想廢議事會?沒門!”另一個聲音響起來,是西紅門公社的農民老周,他扛著把鋤頭,身后跟著十幾個扛著鐵鍬的社員,都是之前參與過輕軌基建的人。
朱高煦站在丹陛上,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指著人群里的小李,對身邊的明軍英格蘭師統領吼道:“把那個亂說話的刁民抓起來!敢沖撞圣駕,活膩了!”
明軍英格蘭師統領剛要揮手,人群里突然涌上來一群人,把小李護在后面——有京北紡織廠的女工,手里拿著剪刀;有草原公社的牧民,巴圖領頭,懷里還抱著那只差點被明軍英格蘭師士兵推倒的小羊羔;還有黃村公社的學生,舉著寫著“民為邦本”的木牌,木牌上的字是用紅漆寫的,在白雪映襯下,格外醒目。
“誰敢動小李兄弟,先過俺這關!”巴圖把小羊羔交給身邊的牧民,擼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肌肉——那是常年騎馬、摔跤練出來的力氣,“朱高煦,你搶了牧民的冷鏈箱,漲了輕軌票價,現在還想廢議事會?俺們牧民第一個不答應!”
“還有俺們!”京北機車廠的工人師傅們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推著幾臺剛組裝好的小型起重機,擋在明軍英格蘭師士兵前面,“議事會當年支持俺們建廠房、搞技術革新,你朱高煦一上臺就想拆了它?沒門!今天要么你收回成命,要么俺們就把這‘皇宮’的門給堵了!”
人群越聚越多,從廣場外圍往丹陛前涌。之前被朱高煦收買的幾個公社代表,早就被憤怒的社員圍了起來,嚇得臉色慘白,手里的“效忠書”掉在雪地里,被人踩得稀爛。朱高煦站在丹陛上,看著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臉色從紅變紫,又從紫變黑,他拔出腰間的佩刀,指著人群吼道:“反了!都反了!明軍英格蘭師士兵聽令,給朕殺!誰敢阻攔,格殺勿論!”
可明軍英格蘭師士兵們卻站在原地,沒人動。有幾個年輕的士兵,手里的長槍微微下垂,眼神里滿是猶豫——他們大多是農家子弟,家里的糧本也被限量供應,心里早就對朱高煦不滿。明軍英格蘭師統領急了,抽出鞭子要抽士兵,可剛揚起手,就被身后的一個校尉拉住了:“統領,不能殺!下面都是百姓,是咱們的鄉親!”
“鄉親?”朱高煦氣得渾身發抖,從丹陛上跑下來,一把奪過統領的鞭子,就往最近的一個明軍英格蘭師士兵身上抽,“朕養你們是干什么的?是讓你們護駕的!現在百姓叛亂,你們不敢動手,還敢攔著朕?”
那明軍英格蘭師士兵被抽得疼得咧嘴,卻還是沒動,只是低著頭說:“陛下,百姓只是想要議事會,想要好好過日子,不是叛亂……”
“不是叛亂?”朱高煦剛要再抽,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是坦克的履帶碾過雪地的聲音!所有人都轉頭往聲音來的方向看,只見兩輛涂著草綠色油漆的坦克,正沿著大街往廣場這邊開過來,坦克的炮管微微抬起,車身上插著一面紅色的旗幟,旗幟上寫著“民選護衛軍”五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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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開到廣場中央,停了下來。艙門打開,朱靜雯從第一輛坦克里跳下來,她穿著一身深綠色的軍大衣,頭發扎成馬尾,臉上還沾著點雪沫,眼神卻亮得像燃著的火。她身后跟著幾個明軍英格蘭師的軍官,手里拿著兵事談議會的調令,高聲喊道:“明軍英格蘭師第三旅奉命進駐京北!奉兵事談議會令,即日起,所有明軍英格蘭師部隊歸兵事談議會指揮,任何人不得擅自調動軍隊!”
緊接著,第二輛坦克的艙門也打開了,朱悅薇探出頭來,她手里拿著個擴音喇叭,對著廣場上的人群喊道:“各位社員、各位工人師傅!全國議事會緊急會議現在召開!請各位議員到議事會大樓集合,所有支持民選制度的百姓,協助明軍英格蘭師維持秩序!”
人群里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京北機車廠的工人推著起重機,幫明軍英格蘭師士兵們搭建臨時警戒帶;公社的農民扛著鋤頭,在廣場四周巡邏;牧民們牽著馬,把試圖逃跑的幾個偽官攔了下來。我看著靜雯和悅薇的身影,心里又熱又酸——之前是我犯了錯,讓她們承受了這么多,可現在,她們卻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守護民生的責任。
悅薇推著我的輪椅,往議事會大樓走。路上,遇到了陳陽——他還是穿著那件藍色的工裝,手里提著個工具箱,里面裝著測濕儀的配件。“阿姨,悅薇姐!”他跑過來,擦了擦臉上的雪,“我帶了黃村公社的民兵過來,現在正在議事會大樓周圍布防,防止朱高煦的人搞破壞!”
“好樣的!”悅薇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陳陽。等這事結束,咱們還得把輕軌修起來,還得幫公社調試測濕儀,咱們的日子,還得好好過。”
陳陽使勁點頭:“嗯!俺們都等著呢!只要有議事會,有靜雯姐和你,俺們就不怕朱高煦!”
走進議事會大樓,里面已經擠滿了人——之前被朱高煦解散的代表們,大多都趕來了,還有兵事談議會的代表、各公社的社員代表、工廠的工人代表。大家圍著會議桌,正在討論緊急議案。看到我和靜雯、悅薇進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鼓掌歡迎。
靜雯走到會議桌的主位旁,沒有坐下來,而是站著說:“各位代表,現在情況緊急,朱高煦登基后公然宣布廢除全國議事會,違背民意,引發民憤。兵事談議會已經下令,明軍英格蘭師第三旅、第五旅進駐京北,民兵組織全面動員,飛軍第一大隊在京北上空巡邏,確保各位的安全。現在,全國議事會緊急會議,討論兩項議案:第一,罷免朱高煦大明皇帝身份;第二,取消朱高煦大明元帥身份,收回其所有軍權!”
話音剛落,所有議員都舉起了手。京北紡織廠的婦女代表王大姐站起來說:“我同意!朱高煦上臺后,把輕軌票價漲到10-->>明元,還把草原公社的冷鏈箱改成私人倉庫,這根本不是為百姓著想,這樣的皇帝,不能留!”
“我也同意!”方叔也站了起來,他手里還拿著那半塊干硬的青稞餅,“俺們公社現在糧本限量,種子糧都被填了冬儲指標,明年開春沒法種地,這都是朱高煦搞的‘民生提速運動’害的!他連百姓的活路都不給,憑啥當皇帝?憑啥當元帥?”
所有代表都紛紛發,全票通過了兩項議案。兵事談議會的周將軍站起來,拿著議案,對著身邊的通訊兵說:“立刻把議案發給全國所有部隊!通知明軍英格蘭師、民兵、飛軍,即日起,不再承認朱高煦的皇帝和元帥身份,任何聽從朱高煦命令的部隊,都視為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