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過我的命。"蘇雪忽然說。

這句話像塊石頭砸進水里。

蘇父愣住了。

"去年冬天，我去城西查黑市倒賣糧票，被幾個人圍住。"她的聲音很穩，"他們要把我拖走，說是記者多管閑事。是陳默路過，用鐵棍逼退他們，還報了警。派出所記錄還在，您可以去查。"

她頓了頓，看向陳默，又轉回頭："他不是惹事的人。但他不怕事。您查他，我不攔。可如果您因為猜疑就把好人當壞人防，那才是真出了問題。"

說完，她沒再看父親，輕輕拉了下陳默的袖子："你的筆記本在我房間，我去拿。"

陳默沒動，目光在父女間停留一瞬。

蘇父坐著，手里還捏著專利證書。他的神情變了，不再是審訊式的壓迫，而是一種復雜的審視。他看著陳默，像第一次真正打量這個人。

"你那天……為什么非要幫她？"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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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喊了聲救命。"陳默答，"換誰都會停下。"

"可你不是普通人。"

"我只是個學生。"他笑了笑，"剛好懂點技術，也剛好不怕打架。"

蘇父沒笑，但肩膀微微松了。

蘇雪拿著筆記本回來，遞給陳默。封面還是那個舊皮面本，邊角磨得發毛。

"謝謝。"他接過，放進包里。

"我送你下去。"她說。

兩人一前一后走向門口。快出門時，陳默停下，回頭。

"伯父，"他說，"我知道您職責所在，該查的總會查。但我做事，從不留尾巴。您要是真想知道我每天在忙什么，哪天可以來實驗室看看。我不藏東西，只藏不住時間。"

門關上了。

樓梯間燈光昏黃，蘇雪走在前面，腳步有點急。

"我爸最近查了個案子，涉及境外資金。"她低聲說，"所以他現在看誰都像有問題。"

"理解。"陳默點頭，"換我我也防。"

"你剛才……其實可以不說救我的事。"

"那是事實。"他推了推眼鏡，"而且，你值得。"

她腳步慢了半拍，沒回頭，但耳根有點紅。

走出樓道，夜風迎面吹來。校園方向傳來廣播聲，正在播明天天氣預報。

"你回去小心點。"她說。

"嗯。你也別讓你爸太晚睡。"

她點點頭，轉身要進門。

"雪姐。"他叫住她。

她回頭。

"下次別替我擋前面。"他說，"有我在，輪不到你沖。"

她瞪他一眼："那你倒是快點長大啊。"

他笑了，揮手告別。

一個人往回走，路燈把影子拉長又縮短。路過圖書館時，他腳步微微一頓。

側門開著條縫，里面沒開燈，但二樓窗口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他沒停下，繼續往前走，只是右手悄悄摸了下褲兜里的鑰匙。

鑰匙冰涼，硌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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