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沙丘背風處，嘴里滿是沙子的苦澀味，耳邊是嗚嗚的風聲，像極了蒙古游騎的號角。陳默剛從前面偵查回來，貓著腰爬到我身邊，粗糲的手掌在我肩上拍了拍：“林長老，前面三十里就是黑水城，蒙古的哨卡比上次多了三倍，看來西域那邊的動靜，他們已經察覺到了。”
    我吐出嘴里的沙粒，扯了扯被風沙磨得發硬的污衣，目光越過連綿起伏的沙丘，望向遠方隱約可見的城池輪廓。黑水城是蒙古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半年前我率破蒙軍支援四川時，曾路過這里，那時的哨卡不過寥寥數人，如今卻重兵把守，顯然是蒙古加強了對西域的防備。
    “意料之中。”我低聲回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青銅丐缽。這半年來，青銅丐缽在完全激活后，“時空感知”技能越發穩定，雖然不能像預知未來那樣清晰，但總能在關鍵節點給我一些模糊的指引——比如三個月前，我在襄陽總部整理蒙古軍俘虜的供詞時，缽身突然發熱，腦海中閃過“西域”“花剌子模”“夾擊”三個關鍵詞，讓我瞬間抓住了破局的關鍵。
    蒙古自窩闊臺病逝后，汗位之爭雖暫時平息，但內部矛盾從未緩解。蒙哥繼位后，急于通過南侵南宋建立威望，可丐幫聯合江湖各派與宋軍形成的防御體系，讓蒙古軍在襄陽、四川、江淮三線都難以突破。長期的戰爭消耗，已經讓蒙古的國庫捉襟見肘，而西域的花剌子模國，一直是蒙古的眼中釘——當年成吉思汗西征時，花剌子模曾頑強抵抗，雖最終戰敗，但殘余勢力仍在西域盤踞，與蒙古之間積怨極深。
    “蒙古現在是腹背受敵的邊緣，只要能聯合花剌子模，讓他們從西面起兵，蒙古必然要分兵西援，咱們南宋這邊的壓力就能大大減輕。”我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沙土，對身邊的陳默和蘇晴說道。
    蘇晴一襲青色勁裝，長發用布帶束起，臉上帶著些許風塵，卻依舊難掩英氣。自從襄陽保衛戰后，她便一直留在丐幫協助我，既是峨眉派與丐幫聯盟的聯絡人，也是我最信任的戰友。“只是西域路途遙遠，且大部分地區都在蒙古的勢力范圍之內，派誰去聯絡花剌子模，都是九死一生。”蘇晴的聲音帶著擔憂，目光掃過身邊的丐幫弟子，“咱們破蒙軍的弟子大多擅長近戰和情報偵查，對西域的地形和風土人情并不熟悉。”
    我點點頭，這點我早已考慮過。聯絡西域并非易事，不僅要突破蒙古的重重封鎖，還要說服花剌子模國主與南宋合作——畢竟兩國相隔萬里，此前并無任何交集，花剌子模國主未必愿意為了一個遙遠的盟友，去招惹強大的蒙古。
    “我去。”就在這時，一個清脆卻堅定的聲音響起。
    我循聲望去，說話的是蘇晴的師妹，峨眉派弟子林清雪。她今年剛滿十八歲，性子活潑，劍法卻頗為精湛，這次隨蘇晴一同前來西北，主要負責后勤補給，沒想到此刻會主動請纓。
    “清雪，別胡鬧！”蘇晴眉頭一皺，“西域不比中原，蒙古哨卡遍布，還有沙漠戈壁的惡劣環境，稍有不慎就會喪命。”
    “師姐，我沒有胡鬧。”林清雪上前一步，眼神堅定，“我師父常說，江湖兒女當以家國為重。現在蒙古大軍壓境，南宋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能有機會為抗蒙出力，我怎么能退縮？而且我從小跟著父親學過西域的語，對那邊的風俗也略知一二，比其他人更適合去。”
    我心中一動。林清雪的父親曾是往來西域的商人，后來歸隱峨眉，這一點蘇晴之前跟我提過。如果她真的懂西域語，又熟悉當地風俗，無疑是聯絡花剌子模的最佳人選。但西域之行的兇險，我比誰都清楚，讓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去冒這個險，我實在有些猶豫。
    “林長老，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我真的能行。”林清雪似乎看出了我的顧慮，語氣更加懇切，“我在峨眉派不僅學了劍法，還跟著師父學過易容和追蹤之術，就算遇到危險，也能自保。而且我年紀小，不容易引起蒙古人的注意，更適合潛入花剌子模。”
    蘇晴也有些意動，看向我：“林長老，清雪的實力我清楚，她雖然年紀小，但心思縝密，劍法也不錯。如果有丐幫的弟子護送，或許真的能成功。”
    我沉吟片刻，目光掃過身邊的丐幫弟子，最終落在了陳默身上。陳默是情報堂的老人，擅長追蹤和偵查，經驗豐富，由他護送林清雪前往西域，我能稍微放心一些。“陳默，你愿意護送林姑娘前往花剌子模嗎？”
    陳默毫不猶豫地抱拳：“屬下愿往！只要能為抗蒙出力，就算是刀山火海，屬下也絕不退縮。”
    “好。”我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封早已寫好的書信，交給林清雪，“這是我寫給花剌子模國主的親筆信，信中說明了聯合抗蒙的利弊，你一定要親手交給國主。記住，路上務必小心，盡量避開蒙古的大股部隊，如果遇到危險，保命要緊，聯絡之事可以暫緩。”
    林清雪接過書信，小心翼翼地藏在衣襟內，用力點頭：“林長老放心，我一定不負所托，把信送到花剌子模國主手中。”
    “我再派十名精銳弟子跟你們一同前往，”我轉身對身后的破蒙軍弟子吩咐道，“你們的任務是護送林姑娘和陳默抵達花剌子模邊境，途中聽從陳默的指揮，務必保護好林姑娘的安全。”
    “是！”十名弟子齊聲應道，眼神中充滿了決絕。
    當天傍晚，我們在沙丘后面為林清雪和陳默一行送行。蘇晴把一把鋒利的短劍交給林清雪：“這是師父傳給我的‘青冥劍’，削鐵如泥，你帶著它，路上也好有個防身之物。記住，無論成功與否，都要平安回來。”
    林清雪接過短劍，眼眶有些發紅：“師姐，你放心，我一定活著回來見你。”
    陳默也對我行了一禮：“林長老，屬下出發了，襄陽那邊就拜托你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保重，我在襄陽等你們的好消息。”
    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蘇晴輕聲說道：“希望他們能順利抵達花剌子模。”
    “會的。”我望著遠方的星空，心中充滿了期待，“林清雪聰明勇敢，陳默經驗豐富，他們一定能克服困難，完成使命。而我們，也要做好準備，一旦蒙古分兵西援，我們就立刻發起反攻，收復失地。”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和蘇晴率領破蒙軍主力駐扎在西北邊境的襄陽外圍，一邊訓練部隊，一邊密切關注西域的消息。這段時間，蒙古軍似乎并沒有察覺到我們的計劃，依舊在邊境線上與宋軍對峙，偶爾會有小規模的沖突，但都被我們擊退。
    這期間，我也沒閑著，利用空閑時間改良了破蒙軍的武器裝備。之前在襄陽保衛戰中，我們使用的改良型投石機效果不錯，這次我又結合現代力學知識，優化了投石機的投擲角度和射程，讓其威力更大、精度更高。同時，我還組織弟子們制作了大量的火藥包，這種改良后的火藥包威力比之前更大，適合在攻城和夜襲時使用。
    蘇晴則利用峨眉派的人脈，聯絡了西北邊境的一些江湖勢力，說服他們加入抗蒙聯盟。這些江湖勢力大多是當地的武林門派和義軍，雖然實力不算強大，但熟悉西北的地形，能夠為我們提供情報和向導，給蒙古軍造成不小的麻煩。
    然而，就在我們萬事俱備，只等西域消息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那天清晨，一名丐幫情報堂的弟子渾身是血地沖到我們的營地，帶來了一個壞消息：“林長老，蘇姑娘，陳默大哥他們……他們在黑水城以西五十里的戈壁灘遭遇了蒙古軍的埋伏，十名弟子全部戰死，陳默大哥和林姑娘下落不明！”
    我心中一沉，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那名弟子的胳膊：“你說什么？詳細說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那名弟子喘著粗氣，臉上滿是悲痛：“我們的眼線在黑水城附近偵查時，發現蒙古軍設下了埋伏，好像是專門針對陳默大哥他們的。眼線想趕去報信，卻被蒙古軍發現，好不容易才突圍出來。等我們趕到戈壁灘時，只看到了弟子們的尸體，還有打斗的痕跡，陳默大哥和林姑娘不見了，不知道是被俘虜了，還是……”
    后面的話他沒說，但我和蘇晴都明白他的意思。戈壁灘荒無人煙，一旦遭遇埋伏，要么被俘虜，要么就是戰死沙場。
    蘇晴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微微顫抖：“不可能……清雪那么聰明，陳默經驗又豐富，怎么會遭遇埋伏？”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指尖的青銅丐缽微微發熱，似乎在傳遞著某種信息。我閉上眼睛，集中精神，腦海中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戈壁灘上，蒙古軍的騎兵圍成一個圓圈，陳默和林清雪背靠背抵抗，周圍是倒下的丐幫弟子，林清雪手中的青冥劍沾滿了鮮血，陳默則渾身是傷，卻依舊頑強地戰斗著……
    “他們還活著。”我睜開眼睛，語氣肯定地說道，“蒙古軍的目的是活捉他們，而不是殺死他們。”
    蘇晴猛地抬頭看著我：“你怎么知道？”
    “青銅丐缽的‘預警’技能，”我解釋道，“剛才我感受到了他們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但確實還活著。而且蒙古軍如果想殺他們，根本不會設下埋伏，直接正面進攻就行了。他們之所以設伏，就是想活捉陳默和林清雪，從他們口中套取聯合西域的情報。”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蘇晴急切地問道，“我們必須去救他們！”
    “當然要救。”我點點頭，目光變得堅定，“但我們不能貿然行動。蒙古軍既然設下埋伏，肯定料到我們會去救援，說不定在戈壁灘附近還布置了伏兵。我們必須先查明他們把陳默和林清雪關押在哪里，然后再制定營救計劃。”
    我立刻召集破蒙軍的核心將領，召開緊急會議。會上，我把情況向大家說明了一遍，然后安排任務：“第一，派情報堂的弟子立刻潛入黑水城，查明陳默和林清雪的關押地點；第二，加強營地的防御，防止蒙古軍趁機偷襲；第三，挑選兩百名精銳弟子，組成營救小隊，隨時準備出發。”
    將領們紛紛領命而去，營地內頓時忙碌起來。蘇晴走到我身邊，眼神-->>中充滿了擔憂：“林長老，你說清雪和陳默會不會有危險？蒙古人手段殘忍，萬一他們……”
    “不會的。”我打斷她的話，語氣堅定，“陳默是丐幫的老弟子，意志堅定，就算被俘虜，也絕不會泄露任何情報。林清雪雖然年紀小，但性子剛烈，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而且蒙古軍需要從他們口中套取情報，暫時不會傷害他們。我們只要盡快查明關押地點，就能把他們救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情報堂的弟子陸續傳回消息。原來，陳默和林清雪確實被蒙古軍俘虜了，關押在黑水城的城主府地牢里。黑水城的城主是蒙古的一名萬戶長，名叫巴圖，此人勇猛好戰，手段殘忍，之前曾多次參與蒙古南侵，手上沾滿了南宋百姓的鮮血。
    巴圖似乎已經察覺到陳默和林清雪的身份不一般，對他們進行了嚴刑拷打，想逼他們說出聯合西域的計劃，但陳默和林清雪寧死不屈，始終沒有透露任何信息。巴圖見狀，便打算把他們押送到蒙古王庭，交給蒙哥發落。
    “不好，”我得知這個消息后，立刻說道，“如果巴圖把他們押送到蒙古王庭，再想營救就難了。我們必須在他們離開黑水城之前，把人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