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侯亮平快步走出紀委大樓,一頭鉆進自已的車里。車門剛關上,他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一拳重重砸在方向盤上。
"誰?到底是誰?"他對著空氣怒吼,聲音在密閉的車廂內回蕩,"有本事正面來啊!背后捅刀子算什么本事!"
發動機轟鳴響起,汽車猛地竄出省委大院,匯入夜晚的車流。侯亮平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煩躁地扯開領帶,心中的怒火如通即將噴發的火山。
"都看不起我是吧?都覺得我是靠鐘家是吧?"他咬牙切齒地自自語,"我侯亮平辦的每一個案子,靠的是自已的本事!不是靠什么背景關系!"
車窗外的霓虹燈閃爍不定,映照著他扭曲的面容。多年來壓抑的委屈和不甘在這一刻徹底爆發:"贅婿?去他媽的贅婿!沒有鐘家,我侯亮平照樣是侯亮平!"
汽車在街道上疾馳,喇叭聲刺耳地響起,引來路人的側目。侯亮平完全不顧這些,只是瘋狂地踩著油門,仿佛要通過速度來宣泄內心的憤懣。
不知開了多久,他終于將車停在江邊的一處僻靜處。夜幕下的江水漆黑如墨,偶爾有船只駛過,發出低沉的汽笛聲。
侯亮平癱在駕駛座上,疲憊地閉上眼睛。良久,他拿起手機,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小艾..."他的聲音沙啞,"我被舉報了。"
電話那頭的鐘小艾顯然已經知道了消息:"爸剛才來電話了,說沙瑞金書記已經跟他通過氣。讓你先休息幾天,不要著急。"
侯亮平激動地說:"我能不著急嗎?劉新建的案子正在關鍵時侯,這個時侯讓我休息,分明是要..."
"亮平!"鐘小艾打斷他,"聽爸的安排,好嗎?這個時侯更要冷靜。"
侯亮平還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化作一聲長嘆:"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鐘小艾在北京的家中長長嘆了口氣。她剛剛與父親通完電話,清楚地感受到父親語氣中的猶豫和權衡。作為鐘家的女兒,她太明白這個家族的處事方式了——在利益面前,感情往往要讓位。
父親絕不會為了一個女婿而賭上自已的政治前途。尤其是在趙立春虎視眈眈、其他派系伺機而動的敏感時期,鐘家更不可能輕易出手。
她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北京的萬家燈火,心中五味雜陳。一邊是深愛的丈夫,一邊是養育自已的家族,這種撕裂感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力。
而江邊的侯亮平,此刻也正望著漆黑的江面出神。他突然意識到,無論自已多么努力,在別人眼中,他永遠都是"鐘家的女婿"。這個光環,既是一種庇護,也是一道枷鎖。
夜風吹過江面,帶來絲絲涼意。侯亮平深吸一口氣,終于啟動汽車,緩緩駛離江邊。但他的心中,已經埋下了一顆種子——一顆證明自已,掙脫束縛的種子。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