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沙瑞金借助寧方遠穩定住漢東大局,得以稍稍喘息,準備集中精力應對秦家、李家狂風暴雨般的反撲時,一個如同晴天霹靂般的消息瞬間打亂了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境——趙立春的兒子,那個曾經在漢東無法無天、劣跡斑斑的趙瑞龍,竟然出來了!
不是越獄,不是特赦,而是以一種看似完全合法合規的方式,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看守所。
消息傳到沙瑞金耳朵里時,他正在審閱調查組報上來的關于惠龍公司賬目中的幾處疑點分析。他拿著筆的手猛地一僵,抬起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你說什么趙瑞龍……出來了怎么回事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已都未察覺的干澀。
站在對面的白秘書臉色同樣凝重,低聲道:是的,書記。消息確認了,昨天下午辦的釋放手續。理由是……判處有期徒刑兩年,緩刑兩年執行,當庭釋放。
緩刑!沙瑞金幾乎以為自已聽錯了。趙瑞龍涉嫌的行賄、非法經營等罪名,數額巨大,情節嚴重,之前一直被羈押,田國富那邊還指望著能從他身上打開突破口,深挖趙立春的問題。怎么突然之間,就變成了認罪、繳納罰金、然后判緩刑了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沙瑞金心頭,但他強行壓了下去,知道發火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去!立刻把整個過程給我弄清楚!每一個環節,經辦人,法律依據,我都要知道!
是,書記!白秘書不敢怠慢,立刻轉身出去安排。
沙瑞金再也無心看文件,他站起身,在辦公室里煩躁地踱步。趙瑞龍的突然出獄,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原本就緊繃的神經上。他隱隱感覺到,這不僅僅是趙家的一次成功運作,更像是對他,對他正在推動的調查的一種赤裸裸的挑釁和示威。
大約一個多小時后,白秘書去而復返,手里拿著幾份打印出來的材料,臉色比剛才更加難看。
書記,情況基本弄清楚了。白秘書將材料放在沙瑞金桌上,語氣帶著憤懣和無奈,我請秘書處幾位法律專業背景的同志仔細研究過了。從表面程序和法律條文上看……趙瑞龍這個案子,目前的處理結果,確實……確實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挑不出毛病沙瑞金猛地看向他,目光如電。
白秘書硬著頭皮解釋道:趙立春應該是利用了這段時間我們將主要精力都放在應對秦、李兩家反撲和穩定內部局面的空檔,暗中發力。他讓趙瑞龍選擇了‘認罪認罰’。
他指著材料上的關鍵點:您看,趙瑞龍對其主要行賄罪行供認不諱,態度被認定為‘良好’;同時,他‘主動’繳納了高達數億元的巨額罰金和違法所得。根據現行的《刑事訴訟法》關于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規定,以及《刑法》中關于緩刑的適用條件……法院綜合考慮其認罪態度、退贓退賠情況,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酌定從輕情節,最終判處有期徒刑二年,緩刑二年。從法律程序上,我們……我們找不到明顯的硬傷來推翻這個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