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有些發懵的祁同偉,語氣如同鞭子一樣抽打過去:是誰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拉了你一把是寧方遠!是誰力排眾議,幫你坐穩了這個副省長的位置也是寧方遠!你以為你這個副省長是天上掉下來的是趙立春發善心給你的嗎!
高育良的質問一句接著一句,毫不留情:寧方遠能把你捧上去,就能把你摔下來!而且會摔得比之前更慘!你現在的一切,你的位置,你的前程,都系于寧方遠一身!你這個時候敢有貳心,信不信他都不用親自出手,只需要稍微松一松手,下面那些盯著你位置的人,還有趙家那些恨你背叛的人,就能立刻撲上來把你撕成碎片!
祁同偉被罵得臉色煞白,額頭冷汗涔涔而下。高育良的話像一盆冰水,將他心頭那點剛剛燃起的僥幸火苗徹底澆滅,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后怕。他這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已剛才那一瞬間的動搖,是多么的危險和愚蠢!
老師……我,我錯了!祁同偉低下頭,聲音帶著顫抖,是我一時糊涂,被豬油蒙了心!我……我記得是寧省長在我最難的時候拉了我一把,這份恩情,我祁同偉記在心里,絕不敢忘!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看到祁同偉認錯態度誠懇,高育良心中的怒氣稍緩,他知道自已這個學生能力是有的,就是有時候在巨大的權力和利益面前,容易心態失衡,需要時時敲打。他重新坐下,語氣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嚴肅:
同偉,我不是在嚇唬你。你要看清楚形勢!趙立春這次不過是仗著多年積累的人脈和鉆了法律空子,小勝了一把,暫時保住了他兒子而已。這改變不了他日薄西山的大勢!他自身都難保,還能顧得上你
他話鋒一轉,將重點引向了寧方遠:你再看看寧方遠!他來漢東才多久滿打滿算還不到半年!可你看看他現在是什么局面
高育良掰著手指頭數道:在常委會上,他能關鍵時刻一錘定音,連沙瑞金都要承他的情!在省政府,劉省長不管事,他現在是實際上的當家人!在處理光明峰項目引發的動蕩上,他手段老辣,輕而易舉就穩住了絕大多數企業,這份政績和掌控力,誰不看在眼里就連我這個在省委排名在他之前的老師,不也得承認他的手段,甚至……心甘情愿在某些方面配合他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祁同偉:你別忘了,寧方遠還是漢東大學的學生,名義上也算是我的學生。可我這個老師,現在都得佩服他這個學生的城府和手腕!更重要的是,他今年才四十六歲!四十六歲的常務副省長,封疆大吏的苗子,背后還有裴一泓那樣的大佬支持!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高育良最后語重心長地說道:同偉啊,官場上,站隊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跟對人!既然你已經上了寧方遠這條船,這就是你的機遇!這條船現在看起來可能不如趙家那條舊船曾經那么龐大,但它嶄新、堅固,而且正在乘風破浪,駛向更廣闊的海域!你要做的,就是緊緊抓牢船舷,展現出你的價值,成為他不可或缺的臂助,而不是左顧右盼,想著跳回那條已經開始沉沒的破船!那才是自取滅亡!
一番疾厲色又推心置腹的訓誡,徹底點醒了祁同偉。他抬起頭,眼中之前的迷茫和僥幸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然開朗后的堅定。
老師,我明白了!您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了!從今往后,我祁同偉唯寧省長馬首是瞻,絕無二心!他的聲音斬釘截鐵,這一次,是真正下定了決心。
高育良看著他,終于微微點了點頭。他知道,經過這次敲打,祁同偉應該能更清楚地看清腳下的路,以及未來該效忠的人。在這漢東波譎云詭的亂局中,能緊緊抱住寧方遠這條潛力無限的大腿,或許,才是他們這些人最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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