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倫理綱常,便是朕也無法左右。”皇上蹙眉道,“行刑且先推后幾日。瞧瞧這丫頭有沒有機會救母吧。”
皇帝嘆口氣,起身道:“這對母女也是幸運,有人攪個天翻地覆也要救下這二人。”
鄭忠忙上前虛扶著皇帝道:“正是,最近這寒月冤真是家喻戶曉,戲都唱到宮里來了,可不是就說的這位”
“這條律法嚴苛了些,最近朕接連的舉措已經惹惱了御史臺那幫腐朽,也不好再動根基。”皇帝道,“傳下去,組三司會審。”
由大理寺卿、御史臺中丞、刑部尚書三人組成,百官參與集議的阿月案,在阿月行刑的前兩天在大理寺審理。
“訟師?這李氏阿月請了訟師?”大理寺卿有些意外。
“正是,”刑部尚書撫須道,“這案子影響太大,依我看,當準。”
御史中丞也點了頭。
“是她!”三人在開堂之后,心里各自一驚。
阿月案的訟師,正是尹玖茉。
一眾原告被告都跪于堂前。
“無罪?”御史中丞冷笑道,“大翊刑律統類中,賊盜律的謀殺期親尊長條和斗訟律的毆詈祖父母父母條中有明確規定,毆打祖父母、父母,只要動手,不同傷情,一律判處斬刑。律法大于一切!”
尹玖茉道:“大人其他說得極是,可最后一句,妾不敢茍同。畢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皇上才是重于一切。”
“你!”御史中丞臉憋紅了,也不敢再說上半句不是。
“不過您說要遵循律法這點我是贊同的。”尹玖茉又道。
這下子公堂上不虞的三位大人又面色稍霽。
“但大翊朝之前,刑罰肉刑墨、劓、刖、宮盛行,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大翊刑罰卻只有笞、杖、徒、流、死五型,這從律法上看,大翊遵循的是與時俱進,求真務實。”尹玖茉不急不徐道,“這句話幾位大人覺得我有沒有說錯?”
三位大人點點頭。
“所以,律法并不是一成不變,而是一直在適應時代,我說得對嗎?”尹玖茉又問道。
三位大人又對看一眼,仍然點點頭。
“阿月確實不小心推倒婆婆,這一點我方不做否認。我們今日的重點在于,阿月應不應該被判刑,甚至被判死刑。”
刑部尚書道:“從古至今,每朝每代都是以孝治國。如果失了孝道,那么國將不國。君臣父子倫理綱常將毀于一旦,這將動搖國家的根基。”
“我并非否定孝道。”尹玖茉反駁道,“只是應該按事情輕重緩急來定。就像偷吃一口果子,和偷了金銀,也有刑罰輕重。”
“孝道與其他不同。對父母應當畢恭畢敬,古有臥冰求鯉,正是孝順的典范。”御史中丞道。
“孔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
“只給父母吃食,跟養狗養馬有何區別?”御史中丞滿臉嚴肅,“膚之父母,與自己父母無二致,應當內心尊敬,不可有半點褻瀆。何況還推搡傷害?”
尹玖茉反駁道:“禮記中曰: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父母慈在前,子女孝順在后。”
她轉身走到阿月面前,把阿月的手臂一拉開:“如果為人父母不把子女兒媳女婿當人看,那子女應當如何孝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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