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騎在馬上的中年文士,搖著折扇的手微微一頓,狹長的眼睛里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化作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輕輕夾了夾馬腹,戰馬打了個響鼻,緩緩踱步上前。
“尋常百姓見了我們赤眉軍,要么跪地求饒,要么轉身就跑,公子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怕我們是歹人?”
文士的聲音很輕也很斯文,但配上他身后那些滿臉橫肉、兵刃帶血的赤眉中人,這股文質彬彬便透著股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顧懷站在門檻內,神色平靜得像是在看一位登門拜訪的老友,而非一群殺人如麻的反賊。
“這世道,歹人還少么?”
顧懷淡淡開口:“而且也有一句話,叫來者是客。”
他側過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動作從容不迫,禮數周全得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既然來了,不如進莊一敘?”
“嘿!你這鳥書生,還挺講究!”
那黑臉漢子鐵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他提著板斧,大大咧咧地就要往里闖,“正好,俺口渴了,有好酒好肉,趕緊給俺端上來!”
“鐵牛。”文士輕喝一聲。
鐵牛腳步一頓,不情不愿地哼了一聲,退到了文士馬后。
媽的,要不是大哥說出門在外要聽軍師的誰愿意看你們這些酸文人客套?
文士翻身下馬,動作利落,顯然也是弓馬嫻熟之輩,他走到顧懷面前,相距不過三步,那雙總是瞇著的眼睛睜開些,仿佛要將顧懷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客隨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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