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站在風暴的中心,聽著四周的謾罵,臉上的表情依然沒有變化。
他只是覺得好笑。
他彎下腰,重新撿起了那支被他扔掉的毛筆。
“諸位覺得這不算詩?”
顧懷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穿透力,讓周圍的嘈雜聲再一次弱了下去。
“也是,這等血淋淋的賬目,確實污了各位的眼,”顧懷蘸了蘸墨,“既然諸位要詩,要雅致,那顧某便換個寫法。”
他沒有換紙,就在那張充滿銅臭味的“賬單”旁邊,在那片還未干透的墨跡旁,再次落筆。
這一次,不再是刻板的記賬體。
筆走龍蛇,鐵畫銀鉤!
他想起了莊子里那些面黃肌瘦的流民,想起了護莊隊那些握著長矛、因為饑餓而手抖的健兒,想起了眼前這群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的碩鼠。
“官倉老鼠大如斗,見人開倉亦不走。”
前兩句一出,一股辛辣諷刺之氣撲面而來。
剛才還在叫囂的王騰閉上了嘴,幾個稍通文墨的士子臉色瞬間變了。
這聽起來像是打油詩,但哪里是寫老鼠?這分明是在借詩寫人!寫在座的每一個人!
顧懷沒有停。
他手中的筆越寫越快,仿佛要將胸中那股積郁已久的憤懣,盡數潑灑在這紙上。
“健兒無糧百姓饑”
寫到此處,顧懷猛地抬頭,目光越過眾人,掃過那些依然在竊竊私語的豪商士人。
他的莊民沒飯吃,城外的百姓在挨餓,而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