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后堂書房,檀香裊裊。
陳識端坐在太師椅上,看著那個代表王家前來的管事躬身退出的背影,直到房門重新關上,隔絕了外面的視線。
他抬起手,輕輕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眉心。
疲憊。
自從誅殺張威、劉全之后,這江陵城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每日里來這書房拜碼頭、告黑狀、表忠心的人,簡直要把門檻都踏破了。
“呵”
寂靜的書房里,陳識忽然發出了一聲輕笑。
那笑聲起初很低,隨后越來越大,帶著幾分玩味、幾分嘲弄,甚至還有幾分莫名快意。
“爹爹?”
一旁正在替他研墨的陳婉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今日換了一身素凈的月白襦裙,發間只插了一支玉簪,整個人顯得格外清麗。
她有些疑惑地看著父親:“那王家的管事語咄咄逼人,您為何反而發笑?”
“因為有趣。”
陳識搖了搖頭,拿起那份王家送來的“訴狀”,隨手彈了彈:“我這個便宜學生啊,還真是不甘寂寞,江陵城這才剛剛安穩幾天?他居然又不知怎么惹上了王家。”
陳婉聞,美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顧懷。
最近這個名字在她耳邊出現的頻率實在太高了,從詩會上的那首《官倉鼠》,到后來種種關于那個莊子的傳聞,這個年輕書生的形象在她心中不僅沒有變得清晰,反而越發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霧氣。
“王家狀告他什么?”陳婉輕聲問道,帶著幾分好奇,“難道是因為上次詩會上的沖突?這樣的話,王家氣量未免也太小了些。”
“若是意氣之爭也就罷了,王騰雖然是個紈绔,但王家那個老東西還沒蠢到為了這點面子來找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