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雪花鹽已經徹底占據了江陵市場,因為質優價廉,原本那些還在茍延殘喘的私鹽販子已經徹底沒了活路,百姓們只認這種新出的官鹽,而且不知道是誰傳出了具體消息,如今市井議論中,都說這種鹽產自城外莊園,那位莊主體恤民情,是大善人”
“繼續。”陳識的臉頰抽動了一下。
“布行方面王家倒臺后,他們留下的市場份額并沒有被其他商戶瓜分,而是被顧懷那家名為‘天工織造’的商號迅速接手。”
王師爺的聲音越來越低:“這家商號貨源充足,價格公道,掌柜沈明遠也曾是江陵最大絲織沈家的少東家,如今如今已經壟斷了江陵七成以上的布匹生意,甚至與外面的大商都有聯系。”
“還有”
“還有什么?!”陳識猛地轉過身,厲聲喝道。
“還有團練”王師爺哆嗦了一下,“據查,城外特許團練已經滿員五百,而且每日訓練不輟,根據前去調查的人的說法,團練訓練的強度是城防營的數倍,他的原話是,‘就沒見誰練兵像練牲口’”
“啪!”
陳識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得筆架上的毛筆亂顫。
“欺人太甚,欺人”
陳識的吼聲在空蕩的書房里回蕩,卻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后半截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漲紅的怒色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蒼白與頹然。
他重新跌坐回那張鋪著軟墊的太師椅里,目光有些渙散地看著頭頂的房梁。
憤怒?
憤怒有什么用。
陳識絕望地發現,自己現在好像連憤怒的資格,都失去了。
鹽務,是他給的,為了政績。
團練,是他批的,為了保命。
絲綢生意,顧懷斗倒王家的過程快得不可思議,甚至于他站在一旁看戲還沒反應過來,整個江陵的絲織行業就已經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