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樹清的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周玉徵的心上.
昨天下午,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時候,溫迎很可能在遭遇危險的前后,曾經兩次打電話到研究所向他求救。
而他卻因為開會,以及后來送蘇婉清去醫院,完美地錯過了。
那個電話……那可能就是她唯一求救的機會。
而他……他竟然錯過了。
周玉徵的臉色變得慘白,身體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旁邊的墻壁才穩住身形。
他想起溫迎醒來后那冰冷的眼神,那句“不指望你了”,那句“我還活著就行了”……
原來那不是無緣無故的怨氣,那是真真切切的在最絕望時刻求助無門后的心灰意冷。
“玉徵?玉徵你沒事吧?”祁樹清看著他大受打擊的模樣,嚇了一跳,趕緊扶住他,“到底怎么回事啊?那個電話……”
周玉徵閉上眼,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是一片猩紅的悔恨和駭人的冰冷。
他搖了搖頭,聲音沙啞:“沒事……我知道了……謝謝。”
---
橋洞下,河水裹挾著污濁的泡沫緩慢流淌,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蘇浩安蜷縮在角落里,頭上纏著的繃帶早已被血和污漬浸得看不出原色,潦草而骯臟。
他身上的衣服臟亂不堪,活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只有那雙因恐懼和疼痛而布滿血絲的眼睛,還殘留著一絲兇戾。
腳步聲由遠及近,蘇婉清捏著鼻子,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污水,找到了他。
“蘇浩安?”她低聲喚道,聲音在空曠的橋洞下顯得格外清晰。
蘇浩安猛地抬頭,警惕地看向聲音來源,直到看清是蘇婉清,以及她手里那個鼓鼓囊囊的信封,緊繃的神色才稍微松弛,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貪婪。
“錢帶來了?”
“嗯。”蘇婉清將信封遞過去,語氣急促,“趕緊拿著,快點離開京市!”
蘇浩安一把搶過錢,手指顫抖著粗略數了數,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
他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啞聲問:“我現在能去哪?回家……回家行不行?”
他眼底存著一絲僥幸,想著或許躲回那個偏僻的老家,就能避開這京市的天羅地網。
“回家?”蘇婉清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緊張地四下張望了一下。
“你想都別想,周家早就派人往家里去了,你回去就是自投羅網!”
這話如同冰水澆頭,讓蘇浩安瞬間清醒。
他今早迷迷糊糊躲到這里,根本不知道外面情況已經嚴峻到這個地步。
“……你怎么知道?”他狐疑地看向蘇婉清。
蘇婉清眼神閃爍了一下,低聲道:“早上……我偷聽到玉徵哥和周伯伯在書房說話……他們震怒之下,已經派人連夜趕往老家那邊布控抓你了……”
想起早上無意間在書房外聽到的那幾句冰冷嚴厲的對話,以及周玉徵那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揪出來”,她至今仍然后背發涼。
也正因如此,她才不得不鋌而走險,趕緊來打發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弟弟。
蘇浩安聞,頭上被溫迎砸傷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連帶著心情也愈發煩躁不耐。
他猛地抓了一把頭發,扯動了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老子到底能去哪兒?難道真要老子死在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