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沙尖咀東部。
“天堂”頂層的豪華私人包廂。
司冬霖靠坐在寬大的沙發上,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皮大衣,內搭暗紋襯衫,領口隨意地敞著。
額前稍長的黑發被特意打理過,燙成了微卷,又被發膠一絲不茍地向后梳去,露出飽滿的額頭和那雙狹長上挑、此刻卻毫無笑意的鳳眸。
明明是一副精致恣意、風流倜儻的公子哥派頭,周身卻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低氣壓。
他手中捏著一份薄薄的資料,手背上青筋隱現。
他極力壓制著胸腔里翻騰的情緒,俊美的臉上沒什么表情,但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那平靜的水面下是即將噴發的火山。
就連站在他身后的趙黔,此刻都悄悄繃緊了神經,一只手不動聲色地按在了腰間藏著的家伙事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時刻警惕著。
他很擔心,這份資料里的內容,會讓這位爺當場暴走。
他真怕這間奢華的包廂,下一秒就會變成血腥的修羅場。
沙發另一端,司伯遠慢條斯理地擺弄著面前的紫砂茶具。
只是他那雙眼睛,時不時地悄然掃過對面沙發上的年輕男人。
“怎么樣?小霖,看完了?”
司伯遠將一杯剛剛沏好的頂級普洱輕輕推到司冬霖面前,聲音不疾不徐,“有沒有把握?這次去大陸,把事情辦妥?”
司冬霖垂下眼睫,遮住眸底洶涌的暗流,緩緩合上了手中那份幾乎要被他捏碎的文件。
他端起那杯茶,仰頭一飲而盡。
放下茶杯時,他嘴角已然勾起一抹弧度。
“我知道了,父親。”他開口,聲音平靜。
司伯遠看著他這副順從又冷厲的樣子,連日來因為沉家那邊動作頻頻、手下在大陸失手而煩悶的心情,終于稍稍好轉了一些。
他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像是欣賞一件終于打磨趁手的兵器。他輕輕拍了拍手。
包廂門打開,一個身材精悍的寸頭男人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從眉骨到嘴角斜貫著一道猙獰刀疤。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勁裝,站在那里,明明沒什么大動作,卻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和危險感。
“這次去大陸,不比在香江,危險諸多,變數也大。”
司伯遠指著那刀疤男人,對司冬霖說道,“就讓戚穆跟著你吧。他是從南邊退下來的,身手了得,經驗豐富,有他保護你,我也能放心些。”
司冬霖的目光落在那刀疤臉戚穆身上,眼底暗光流轉。
他沉默了一瞬,隨即嘴角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聲音輕飄飄地應道:
“好啊。既然是父親的好意,我怎么能拒絕。”
見他答應得如此爽快,身后的趙黔在心里暫時松了口氣。
能忍下來,至少說明局面還在可控范圍內。
回到冠園別墅。
書房的木門剛一關上,那份被司冬霖壓抑了一路的資料,就猛地朝趙黔臉上飛了過去。
趙黔反應極快,偏頭躲開,文件打在他身后的墻壁上,散落一地。
他無奈地彎腰,一張張撿起來,嘴里連聲道歉:
“息怒啊……這……我也是剛得到確切消息,還沒來得及詳細整理匯報,司伯遠那邊就把你叫過去了……我也是措手不及。”
他一邊整理文件,一邊試探著出主意:
“要不……我們找個借口推了這次大陸之行?就說您突然舊疾復發,或者……染了急病?司伯遠總不能強逼一個病人去吧?”
司冬霖已經脫掉了那件礙事的皮大衣,隨意扔在沙發上。
他冷笑一聲:“推?刀都已經架到脖子上了,你以為還由得我們選嗎?”
趙黔神色凝重,走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道:“可是,組織上……是嚴令禁止我們返回大陸,尤其是接近政治軍事核心區域的。風險太大,一旦暴露……”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散落的文件,“而且……沉家那個流落在外的親生女兒,我怎么也沒想到,她的身份會是……”
他不敢再說下去,有些心虛地瞥了一眼司冬霖的側臉。
司冬霖眸色驟然沉了下去,黑瞳里的冷意凝得像實質,連空氣都跟著浸了層霜,讓人呼吸困難。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組織那邊……我親自去溝通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