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王巖抵達了林泉城。
    相較于青牛鎮和小河村,林泉城作為一府治所,顯得繁華氣派了許多。
    高聳的城墻,熙攘的人流,林立的商鋪,無不彰顯著此地的富庶。
    王巖無暇欣賞這凡俗都會的景致,按照林夢溪信箋上標注的地址,徑直尋往城東。
    穿過幾條熱鬧的街巷,他停在了一處看起來頗為清幽的院落前。
    然而,當他抬頭望向門楣時,卻不由得愣住了。
    門楣上懸掛的牌匾,并非預料中的林府,而是謝府。
    院門緊閉,門口也無人值守,與周圍其他宅院的熱絡形成對比,透著一股冷清。
    王巖心中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他上前幾步,恰好看到一個家丁模樣的人從側門出來,正準備鎖門。
    “這位兄臺,打擾一下。”王巖上前,客氣地拱手問道:“請問,這里以前不是林府嗎?”
    那家丁被打斷,有些不耐煩地抬起頭,打量了王巖一眼,見他雖然長得不怎么樣,但穿著還算不凡,倒也沒敢太放肆,隨口答道:“林府?早就不是了!一年前這宅子就換主人了,現在是咱們謝老爺的府邸。”
    “換主人了?”王巖眉頭緊鎖:“那原先住在這里的林家呢?兄臺可知他們搬去了何處?”
    家丁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一絲事不關己的淡漠:“這我哪知道?只聽說是原先那林家得罪了知府大人,惹上了大麻煩,后來沒辦法,只能把自家的宅子還有幾件商鋪都賣了,賠了知府家好大一筆錢,這才算是把事兒了了。”
    “人去了哪兒?興許是回鄉下老家了,興許是流落到別處去了,誰曉得呢!”
    得罪知府?賤賣宅邸?賠錢了事?
    林夢溪當初毅然逃婚,拜入宗門,留下的爛攤子,最終還是由她的父親獨自承擔了。
    看著手中那封尚未送出的信,王巖一時間有些茫然。
    人海茫茫,林家可能已經搬走,這信該如何送達?
    他謝過那家丁,轉身離開,決定先找個地方落腳,再慢慢打聽。
    信步走進城中一家看起來還算雅致的酒樓,點了一壺清茶,幾樣點心。
    他一邊慢慢啜飲著茶水,緩解連日的奔波疲勞,一邊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尋找林夢溪的父親林德友。
    是去衙門打聽?還是找本地的牙行詢問?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際,眼角余光無意間瞥向窗外樓下熙攘的街道。
    突然,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閃而過!
    那是一個穿著粗布短褂,身形微胖,頭發有些花白的中年男子,正低著頭,步履匆匆地沿著街邊行走。
    王巖猛地一怔!這個身影有些眼熟,不就是林父嗎?
    雖然他此刻的打扮與王巖記憶中那個穿著綢緞,頗有富態的林父截然不同,但那側臉的輪廓和走路的姿態,王巖絕不會認錯!
    當初王巖曾見過他兩次,印象頗為深刻。
    “這么巧?”王巖心中一驚,來不及細想,立刻丟下幾枚銅錢在桌上,身形一動,便迅速下樓,朝著那道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他腳步極快,穿過擁擠的人流,拐進一條相對僻靜的后巷,王巖終于再次看到了那個身影。
    只見林德友正挽著袖子,在一個酒樓后門的潲水桶旁,費力地將一個個沉重,裝滿殘羹剩飯的木桶搬到一輛破舊的板車上。
    他動作有些笨拙,顯然并不習慣這種粗重活計,額頭上布滿了汗珠,那身-->>粗布衣服上也沾滿了油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