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之上還有路。
不過隨著山勢愈發陡峭,山路也便變得愈發曲折,腳下的碎石滾落,下方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祈安跟在寧晚歌的身后,她的病癥不是騙人的,少女氣喘呼呼,發絲上沾了些許汗滴。
“累嗎?”
寧晚歌的身體抖了抖,祈安握住了她的肩膀,少女有些驚恐地看向下方的懸崖,深呼出一口冷氣。
“還好,明明小時候經常來爬的,沒想到現在反而力不從心了。”
她拍了拍胸口,顫抖著身體繼續向前走去。
“你的身體,怎么樣?”
祈安頓了頓,他雖然知道寧晚歌生了一場大病,修為不再,但這是上一個檔得到的信息,并不能直接拿來使用。
他只得用這種旁敲側擊,來詢問寧晚歌。
“讓師兄看笑話了,我現在可能連普通人的身體都不如,是不是很可笑,明明我是云天宮的宮主”
少女的聲音混合著斷斷續續的山風,回蕩在祈安的耳邊。
“是什么導致的?”
祈安追問。
寧晚歌沉默了片刻,雖然有些不情不愿,但還是開口說道:
“師兄還記得蘇幼卿嗎?”
還有蘇幼卿的事?!
聽到這個名字,祈安呆滯了片刻,怎么什么事情都和蘇幼卿有關,那個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到底做過了多少令人發指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你的傷勢是蘇幼卿干的?”
祈安皺著眉頭問。
“不是的不是的。”
寧晚歌趕忙搖了搖頭,低喃道:“我的病是在師父離世后發作的,毫無征兆,白狐給我看過,說我‘慧極必傷’,乃是天譴。”
“如果想要維持住生命的話,必須要一種很珍貴的‘月髓’,那是只有在極陰之地才會誕生的稀世珍寶,只有月宮才有少得可憐的儲量。”
“而我能活到現在,全憑師兄給我從月宮求來的藥。”
少女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幾近蚊音,她眼神復雜地回眸一瞥,深深地望向祈安。
“我的命,是師兄你從蘇幼卿那里求來的。”
“”
祈安在這瞬間似乎弄明白了許多事。
怪不得,怪不得在失憶前他會去接觸蘇幼卿,去甘愿做她的“仆從”,成為她的“走狗”。
因為他要救寧晚歌的命。
祈安自問,后悔這個選擇嗎?
就此惹上了一個大麻煩,甚至到如今愈演愈烈,無法脫身。而寧晚歌對如今的自己來說,還是個需要提防,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沒有什么好后悔的——
祈安搖了搖頭,雖然他失去了記憶,但這仍然是他的選擇,寧愿對蘇幼卿拋棄尊嚴,也要救治的少女,對自己來說一定很重要。
他看向寧晚歌,卻發現少女低垂下頭,努力隱藏著表情。
她倚靠在山崖邊,抑制著自己顫抖的身體,努力咬著牙。
“師兄,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少女輕聲說道:“我看到你對那個女人卑躬屈膝,拋棄尊嚴,恨得牙癢癢,可到最后,我的這條命卻還是靠著她才能延續下去。”
“我感激又感激的不明白,憤恨又憤恨的沒理由,甚至到如今,我還被墨芷微給騙了,讓你一個人流落在外那么久”
“我的這條命是不是不值得你拼盡全力去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