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氣神,癱軟在地。
“很好。”沈青凰轉身,不再看他一眼,“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那份賬本,我會替你‘保管’好。若你敢耍花樣……”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那未盡的威脅,比任何惡毒的詛咒都更讓劉承感到恐懼。
沈青凰與長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劉承一個人,在破廟的冷風中,瑟瑟發抖。
……
與此同時,京城另一處。
云照一改往日的風流不羈,換上了一身低調的青衣,叩響了御史大夫張敬德府邸的后門。
張敬德是朝中有名的清流,為人剛正不阿,最是痛恨奸佞構陷之事。
沈青凰前幾日剛借著與張夫人的茶會,有意無意地透露了國公府的委屈,并暗示背后有東宮的影子。
此刻,云照呈上的,是一份更為直接的“大禮”。
“張大人,這是我家主子讓小的送來的東西。”云照將一個蠟封的信封遞了過去,“主子說,您看了便知。”
張敬德打開信封,里面是幾張紙。
第一張,是那封偽造信件的謄抄本。
第二張,是臨江月錢掌柜的親筆信。
第三張,則是一份詳盡的筆跡對比分析,將偽信上每一個“刻意”的筆畫都圈點出來,與錢掌柜隨性的江湖筆法做了鮮明對比。
最致命的,是第四張紙。
上面記錄著京中一位以模仿筆跡聞名的落魄書生,前些日子被東宮詹事府的人請走,數日后才放回,且得了一大筆封口費。
人證物證,俱在!
“砰!”
張敬德看完,一掌拍在桌上,勃然大怒:“豎子敢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如此偽造書信,構陷朝廷重臣、國之棟梁!簡直無法無天!”
他看向云照,沉聲道:“替我謝過你家主子。這份情,老夫記下了!明日早朝,老夫定要讓這些宵小之輩,血濺金鑾殿!”
……
翌日,早朝。
就在文武百官以為又要上演一出彈劾國公府的大戲時,禮部侍郎劉承卻第一個出列,面如死灰地跪倒在地。
“臣,禮部侍郎劉承,有罪!臣昨日彈劾國公府世子一事,乃是臣聽信小人讒,查證有誤!國公府忠心為國,世子殿下更是清白無辜,是臣……是臣一時糊涂,構陷忠良!請陛下降罪!”
此一出,滿朝嘩然!
昨日還之鑿鑿的彈劾者,今日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當眾自扇耳光?
昭明帝坐在龍椅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而這,還僅僅是個開始。
劉承話音剛落,御史大夫張敬德手持笏板,慨然出列,聲如洪鐘:“陛下!臣要彈劾東宮詹事李默、少詹事王維等人,結黨營私,偽造書信,構陷國公府世子,意圖動搖國本!”
他將云照送來的證據,高高舉過頭頂,由內侍呈了上去。
“……其心可誅,其罪當斬!請陛下降旨,嚴懲奸佞,以正朝綱!”
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整個朝堂,瞬間從嘩然變成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瞟向了站在百官前列的太子。
太子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好……好啊!”昭明帝怒極反笑,他將那份證據狠狠地摔在龍案上,發出一聲巨響,“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有此等腌臜之輩!偽造文書,構陷忠臣!你們的眼里,還有沒有朕!還有沒有王法!”
龍威赫赫,百官戰栗。
“來人!將李默、王維等人給朕拿下,打入天牢,抄沒家產,三族之內,永不敘用!流放三千里!”
“禮部侍郎劉承,顛倒黑白,混淆視聽,革職查辦!”
“太子!”昭明帝的目光,如利劍般射向自己的兒子,“你身為儲君,識人不明,管束不嚴,致使屬下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罰你禁足東宮三月,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許踏出宮門一步!”
一連串的旨意,雷霆萬鈞,砸得整個朝堂都為之震動。
國公府,不僅沉冤的雪,更是毫發無傷的,將東宮的一支重要羽翼,連根拔起!
消息傳回國公府時,沈青凰正在為裴晏清換藥。
聽完長風的回報,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手上纏繞繃帶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仿佛這驚天動地的朝堂翻覆,不過是一件意料之中的小事。
倒是裴晏清,看著她專注的側臉,低低地笑了起來。
“夫人,你贏了。”
“是我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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