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被她看得渾身發毛,但想到陸寒琛許諾的好處,心一橫,梗著脖子道:“世子妃,小的也是沒辦法。咱們錢莊要講信譽,不能收黑錢啊!您這銀子來路不正,小的自然要配合將軍查封!”
“好一個講信譽。”
沈青凰撫掌而笑,眼底卻是一片冰寒,“既然陸將軍口口聲聲說這里有贓款,那就請吧。開庫,驗銀。”
她讓開身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大方地讓陸寒琛心中突生一絲不安。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開庫!”陸寒琛一揮手。
李掌柜顫抖著手掏出鑰匙,打開了錢莊那扇沉重的銅門,帶著眾人走向地下銀庫。
圍觀的百姓好奇心起,也紛紛伸長了脖子往里看。
隨著沉重的庫房大門被推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下一刻,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全場。
空。
空蕩蕩的銀庫里,除了幾只受驚的老鼠竄過,連一個銅板都沒有!
那些原本應該堆積如山的銀箱,此刻不翼而飛,只剩下空蕩蕩的架子,嘲諷地看著眾人。
“這……這怎么可能?!”
李掌柜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發瘋似的沖進去,四處翻找,“銀子呢?昨日還在的!幾十萬兩銀子啊!怎么可能一夜之間全沒了?!”
陸寒琛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猛地轉頭看向沈青凰:“你轉移了贓款?!”
“陸將軍慎。”
沈青凰站在門口,雙手攏在袖中,似笑非笑,“什么贓款?那是我沈青凰清清白白的嫁妝。昨夜我突感手頭緊,便讓人將銀子取回府了。怎么,我取自己的錢,還要經過陸將軍批準?還是說,陸將軍已經將我的嫁妝,視作囊中之物了?”
“你胡說!”李掌柜尖叫道,“幾十萬兩現銀,怎么可能一夜之間取走?而且沒有我的印信,誰能提走銀子?”
“李掌柜記性不太好啊。”
沈青凰給云珠使了個眼色。
云珠冷笑著上前,從懷中掏出一沓厚厚的賬冊和幾張信紙,高高舉起。
“各位父老鄉親,既然大家都在,那就請大家做個見證!”
云珠聲音清脆響亮,“這就是匯通錢莊所謂的‘信譽’!這位李掌柜,私下收受威遠將軍陸寒琛五千兩白銀賄賂,并許諾事成之后,將我家世子妃存在錢莊里的三成銀兩作為回扣!以此做局,意圖吞沒我家世子妃的嫁妝!”
“這是陸寒琛親筆所寫的密信!上面還有將軍府的私印!”
“嘩——”
此一出,全場沸騰。
百姓們炸開了鍋。
“天哪!堂堂大將軍,竟然勾結商戶,圖謀前妻的嫁妝?”
“這也太下作了吧!這是明搶啊!”
“虧他還說什么大義滅親,原來是為了錢!”
“這種人也配當將軍?呸!”
一張張信紙被云珠拋灑在空中,如雪花般落下。有識字的人撿起來一讀,果然是陸寒琛的筆跡和私印,內容正是關于如何瓜分這筆銀兩的密謀。
陸寒琛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氣血上涌。他一把抓過飄到面前的紙,只看了一眼,雙手便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那是沈玉姝!
那是沈玉姝前幾日向他討要私印,說是要寫家書給嶺南那邊的舊部,沒想到竟然是用來偽造這封密信給李掌柜!
不,不對!信是真的,事也是真的,但他怎么也沒想到,會落到沈青凰手里!
“不是我……這是污蔑!”陸寒琛厲聲吼道,試圖壓過周圍的議論聲,“這是偽造的!”
“偽造?”
沈青凰緩步逼近,目光如刀,直刺陸寒琛的心肺,“字跡可以是偽造,印章可以是偽造。那李掌柜懷里揣著的那五千兩銀票,難道也是偽造的?”
李掌柜早已嚇得癱軟在地,聽到這話,下意識地捂住胸口。
白芷眼疾手快,沖上去一把扯開李掌柜的衣襟,幾張嶄新的銀票飄落出來,上面赫然蓋著將軍府專用的兌換戳記!
鐵證如山!
陸寒琛踉蹌著后退一步,此時此刻,他只覺得周圍那些百姓鄙夷的目光,比戰場上的刀劍還要鋒利,將他的尊嚴一片片凌遲。
“陸寒琛。”
沈青凰站在他三步之外,聲音不大,卻冷得徹骨,“你為了給沈玉姝那個蠢貨填窟窿,連這種下作手段都使得出來。你可知,嫁妝乃女子安身立命之本?你今日此舉,是要逼死我?”
她紅衣如火,站在雪地中,宛如一朵浴火重生的紅蓮,美得驚心動魄,也狠得令人膽寒。
“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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