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外的走廊。
    “裴總,查清楚了。”
    特助開口道,“田小恬在樓梯間,與溫總監爭執,發生肢體拉扯。”
    “導致溫總監失足摔下樓梯。”
    裴硯深闔了闔眼,再睜開時,眼底像映著一片冰湖。
    “告訴她。”他沉聲道,“她女兒的前程,就看她自己會不會做人。”
    特助點頭,離開。
    裴硯深盯著手術室的門,思緒有些亂。
    壽宴緊閉的門,海城飛濺的硫酸,公司樓下的尖刀,樓梯間蔓開的鮮血。
    一樁樁一件件。
    自從溫允瓷嫁給他,這些麻煩和傷害連綿不絕,一而再,再而三的。
    他自認為是執棋的人。
    事業,權力,連同他處心積慮求來的婚姻。
    他都牢牢掌控在手中。
    可他忘了,溫允瓷沒有和他對等的家世與依仗。
    她站得越高,作為他妻子的身份越顯眼。
    那些藏在暗處的人渣,就會前赴后繼,試圖將她扯下來。
    她依附于他,因此受限于他。
    門不當戶不對。
    弱勢的一方,要承擔更多的明槍暗箭。
    他口口聲聲說愛她護她,卻一次次讓她在自己眼皮底下受傷。
    無力感和自責沉甸甸壓下來。
    裴硯深覺得自己自負,丈夫的身份,也當得實在失職。
    手術室的門開了。
    醫生走出來,裴硯深立刻上前,所有的情緒壓下,焦灼道,“醫生,她怎么樣?”
    “你是家屬?”
    醫生看了他一眼,語氣嚴肅,“怎么照顧的?孕早期最需要小心,怎么能讓她摔了?”
    裴硯深大腦空白了一瞬。
    孕早期?
    溫允瓷懷孕了。
    醫生繼續道,“萬幸送來得及時,孩子保住了,但先兆流產跡象明顯,需要臥床靜養。”
    裴硯深回過神,聲音有些發干,“我太太她呢?”
    “患者生命體征平穩,麻醉過了就會醒。”
    ————
    溫允瓷睜開眼,視線模糊了幾秒才漸漸清晰。
    她轉過頭。
    裴硯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低著頭。
    向來一絲不茍的頭發有些凌亂,幾縷黑發散落在額前。
    他握著她的手,摩挲著她的虎口,一下又一下。
    即使在這種略顯頹唐的狀態下,看起仍矜貴冷雋的,側臉線條優越分明,鼻梁高挺。
    溫允瓷的手指勾了勾。
    裴硯深立刻抬頭。
    四目相對。
    他眼尾泛紅,極力壓抑著情緒。
    “醒了?”
    他傾身靠近,問得有些急,“還有哪里不舒服嗎?傷口還疼不疼?我去叫醫生……”
    溫允瓷搖搖頭,她想說話,喉嚨干澀。
    見狀,裴硯深轉身去倒水,動作略顯倉促。
    溫允瓷坐了起來,就著他的手喝水。
    喝完水,她看著他這副模樣,眨了眨眼,有點稀奇地問,“你哭了?”
    裴硯深反駁,“沒有。”
    只是后怕。
    但見溫允瓷還有心思打趣他的樣子,堵在胸口的火氣一下子沒壓住。
    “溫允瓷。”他聲音沉了下去。
    “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溫允瓷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