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畢竟是昭衡帝身邊的太監總管,心中也或多或少地泛起了與水仙類似的疑問。
    馮順祥面上恭敬,心中卻已提起十二萬分警惕,退出殿外后,立刻暗中調派了最得力的暗衛,將阿娜暫居的宮苑暗中圍起,并吩咐下去,嚴密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任何細微之處都需回報。
    殿內,阿娜仍舊是世外高人的模樣,她與昭衡帝解釋了些儀式所需的流程后,便帶著神秘的微笑告別了帝妃。
    水仙靠在昭衡帝懷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阿娜離去的背影。
    不知為何,她越看越覺得這位叫做“阿娜”的高人身影有幾分說不出的眼熟。
    可是,水仙細想之下卻想不到她究竟像誰。
    昭衡帝察覺到她的失神,垂眸凝視著她眸底的混亂,輕聲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
    水仙輕按了下額角,“臣妾只是有些乏力,才一時失神。”
    她沒將對阿娜的莫名熟悉放在心上,因為她確實未曾見過阿娜這張臉。
    水仙只當是個巧合,也不去想了,只靠在昭衡帝的懷里,聽他低聲在她耳邊徐徐說著永寧最近的軼事。
    ——
    坤寧宮里。
    與常日的虛弱不同的是,最近皇后的臉色頗好,在水仙因身體問題暫時代行不了晨昏定省后,沒過多久皇后就將晨昏定省重新拿了回來。
    皇后劉思敏說,如今日頭正好,估計晴好的天氣讓她的身子舒服了些,又能重回后六宮主持每日的晨昏定省。
    在阿娜來后宮見水仙的這天,皇后在自己的坤寧宮院子里,正手持金剪,氣定神閑地修剪著一盆開得正盛的白玉蘭。
    聽完宮女低聲的稟報,她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透著些冰冷的笑意。
    “哦?皇上果然應允了,連無法預料的風險都甘之如飴……真是,情深似海啊。”
    她剪下一段多余的枝椏,眸底掠過一瞬的冷諷。
    “既然他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本宮便如他們所愿。”
    她放下金剪,拿起雪白的絲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塵。
    皇后步伐緩慢,朝著坤寧宮正殿走去,心腹宮女連忙上前,扶住了皇后的手臂。
    皇后將自己的手輕輕地搭在了侍女的手上,用只有她與一旁心腹侍女能聽清的聲音,淡聲道:
    “待皇上痛失所愛,肝腸寸斷之時,自然會明白,誰才是能陪他走到最后的人。”
    有風吹過她的裙擺,在庭院里揚起一片比高掛的日頭還要明媚的明黃色。
    皇后聲音里不著痕跡地閃過了一抹殺意,“這后宮,終究還是需要本宮這個正宮主子來坐鎮!”
    ——
    又是一日的朝陽,明晃晃地將乾清宮照亮。
    琉璃瓦泛著這天下最尊貴的明黃色,似是能將日頭染色,落在殿前金磚上的陽光顯得愈發明媚。
    昭衡帝已經出發去上朝,晚起的水仙發髻松挽,正在圓桌旁用膳。
    銀珠守在她的身邊,為她布膳。
    水仙注意到桌上有道熟悉的糕點,銀珠注意到她的視線,便為她夾了過來。
    那看著香酥可口的糕點看著不像被動過,水仙剛才只是看到上面的鴛鴦覺得模樣好看。
    銀珠夾過來的,還是這道點心呈上來后第一次被動。
    莫非,只是瞧著可口,吃著卻差勁?
    水仙心中難免嘀咕,不過銀珠既然已經夾了過來,她便小口地用了些。
    沒想入口后,糯米粉包著棗泥、核桃等餡料,堪稱完美的搭配以及制作的用心讓她略微驚訝。
    “這點心我好像在哪里吃過。”
    如此好吃的點心,即使已經有些忘了細節,可入口的瞬間,她還是被頃刻喚起了些回憶。
    銀珠答道:“娘娘也許忘了,這是同心糕,是一早坤寧宮那邊差人送來的。”
    坤寧宮?
    有了銀珠的提示,水仙這才想起來,在之前她為了阻止被阮歡,也就是當時的麗貴妃搶孩子的時候,她曾主動親近過皇后。
    偶然一次,她在坤寧宮里遇見孫嬤嬤捧著一疊糕匆匆走過。
    水仙有些忘了當時究竟說了什么,總之是皇后讓孫嬤嬤給她端來一疊。
    那時,這同心糕上印的還不是鴛鴦,而是兩團重疊的圓形,遠看頗為圓滿可愛,入口也是十分香甜
    回憶在腦海里一閃而過,水仙正想執箸再將剩下的糕點都用了的時候,突然間,一道靈光閃過她的腦海里
    “我想起來了阿娜究竟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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