鉆號兒山,唐僧望著眼前熟悉的荒山野嶺,
只覺得雙腿發軟,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明明他之前人已經到了西天靈山,
可佛祖不僅不給真經不說,
反而還把他趕回來重走取經路,
這不是明擺著耍人玩嗎!”
更何況,這分明是之前走過的鉆頭號山,
那怪石嶙峋的輪廓、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硫磺味兒,
甚至路邊那棵被雷劈過一半的老槐樹,
都跟之前走的一模一樣!
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向身旁寶相莊嚴的觀音菩薩,
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菩……菩薩,這一難不是走過一遭嗎?
貧僧的腿都被斬了,還不行嗎?”
唐僧的聲音越說越小,帶著哭腔,
因為觀音那古井無波的眼神讓他心里直打鼓,
仿佛在說“過沒過,你心里沒點逼數嗎”。
........。
旁邊,觀音手持玉凈瓶,
楊柳枝上的露珠都透著公事公辦的涼意:
“金蟬子,取經之路,九九八十一難,
一難都不能少,一難亦不可免。
此乃圣人法旨,天道定數,你好自為之。”
可唐僧心里早已罵開了花:
“定數?
定數就是讓我跟驢拉磨一樣在這鬼地方轉圈?”
上次在火云洞被那牛犇牛犇活生生斬下一條腿,
雖然后來佛門用大氣運大法力接上了,
可那撕心裂肺的痛楚、看著自己腿腳分離的恐怖場景,
至今仍是他的夢魘。
他現在別說看見牛形生物,就是聽見個“牛”字,
右腿連接處都會條件反射地抽搐。
“菩薩,那火云洞中的牛犇,
兇戾異常,上次就……!”
.........。
唐僧剛鼓起勇氣想爭取一下,就被觀音淡淡打斷。
“一切皆有因果,此乃汝之劫數,亦是汝之功果。
金蟬子何必執著于皮相之苦?”
觀音說罷,周身佛光微閃,化作一道金光便欲離去,
臨走前又瞥了一眼唐僧顫抖的雙腿,
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
“望你此次……能持身正念,莫再失了我佛門體面。”
話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天際,
留下唐僧獨自在風中凌亂,
滿腦子都是“皮相之苦”和“佛門體面”。
........。
“體面?
命都快沒了還要什么體面!”
唐僧望著觀音消失的方向,半晌才喃喃自語,
下意識地緊緊抱住自己的右腿,
那被牛犇斬斷的地方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涼颼颼的。
“師父,您又擱這兒發呆醞釀情緒呢?”
這時,孫悟空不知從哪兒一個筋斗蹦出來,
歪戴著嵌金花帽,掏著耳朵,一臉見怪不怪的戲謔,
“前面就是火云洞了,您這次可要挺住,
臺詞背熟點,別像上次似的,
光顧著嗷嗷叫,忘了念‘阿彌陀佛’。”
........。
豬八戒也扛著九齒釘耙晃悠過來,大肚子一顛一顛:
“大師兄,你這就不懂了吧,
師父這是提前預熱,進入狀態!
省得一會兒見到紅孩兒三昧真火一亮相,
嚇得尿褲子的流程都走不順溜。”
身后,沙僧默默牽著白龍馬,甕聲甕氣地補了一刀:
“二師兄,之前師父尿褲子后,
洗衣裳的活兒都是我干的,
那味兒……嘖,洗了三遍才散。
這次是不是該輪流.......!”
.........。
唐僧被三個徒弟你一我一語說得面紅耳赤,
卻又無力反駁。他算是徹底看明白了,
自己在這取經團隊里就是個移動的kpi考核指標,
連白龍馬的馬鞍地位都不如。
悟空自從在火云洞得了牛犇相助,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摘了那緊箍兒,
如今是徹底放飛自我,對佛門語間毫無敬意。
八戒和沙僧看似憨厚,實則也早跟積雷山眉來眼去,
取經對他們而,純粹是刷功德換好處的買賣。
“悟……悟空啊,
你看前面那山頭,烏云罩頂,妖氣彌漫,
是不是……是不是火云洞啊?”
唐僧顫聲問道,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雙腿不自覺地死死夾緊了白龍馬的肚子,
勒得白龍馬不滿地打了個響鼻。
........。
孫悟空手搭涼棚,裝模作樣地望了望:
“哎呦!師父您好眼力!正是那地兒!
放心,熟門熟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