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拉著炎珂,將殘存的最后一絲力氣都灌注在雙腿之上。云水步的精髓被發揮到極致,不再是飄逸靈動,而是帶著一種亡命奔逃的決絕與慘烈。他的后背,三個烏黑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影獄匕首上附著的陰毒煞氣如同跗骨之蛆,不斷侵蝕著他的血肉經脈,試圖凍結他的血液,麻痹他的神魂。
混沌真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騰,如同最忠誠的清道夫,一遍又一遍地沖刷著傷口,艱難地化解著那股陰寒歹毒的異種能量。每化解一絲,都帶來鉆心的痛楚和真元的巨大消耗。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因失血和劇痛而微微顫抖,但眼神卻如同淬了火的寒鐵,死死鎖定著前方那片被滔天煞云籠罩的山脈輪廓。
炎珂的狀況同樣糟糕。她本就內傷未愈,又強行催動本命丹火破開法器大網,此刻經脈如同被撕裂般疼痛,丹元幾乎枯竭。她全靠林昊拉著,才能勉強跟上這亡命的速度。她看著林昊后背那不斷滲血的傷口,感受著他掌心傳來的、因極力壓制痛苦而微微顫抖的灼熱,心中充滿了愧疚與焦急。她只能拼命運轉微弱的功法,盡可能煉化藥力,讓自己恢復一絲力量,哪怕只能幫林昊分擔一點點壓力也好。
身后的破空聲和殺意如同潮水般緊追不舍。那隊影獄殺手顯然被林昊剛才那悍不畏死的突圍激怒了,誓要將這兩個“漏網之魚”斬殺于此。一道道陰毒的術法光芒不時從身后射來,轟擊在兩人身側的樹木或山石上,炸起漫天木屑碎石。
林昊根本不回頭,他的神識如同最精密的蛛網,籠罩著身后數十丈的范圍。每一次攻擊臨近,他都憑借對能量波動的超常感知和云水步的詭異多變,在間不容發之際做出最極限的閃避。或是猛地側身滑步,或是驟然折向加速,或是利用粗大的樹干作為掩護。他的動作充滿了野性的本能,毫無花哨,卻高效得令人心驚。這都是在歸墟死地中,用無數次生死邊緣的掙扎磨礪出的保命本能。
“右前方,有強烈的陣法波動殘留……是宗門外圍的‘乙木青靈陣’!陣法……被破了!”炎珂強忍著神識探查帶來的眩暈感,急促地說道。她對宗門陣法較為熟悉。
林昊心中一凜,速度不減,沖向前方。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眼前的景象讓兩人的心瞬間沉入了冰窖。
原本郁郁蔥蔥、靈氣盎然的玄云宗外圍山巒,此刻已是一片狼藉。隨處可見焦黑的土地、攔腰折斷的巨木、深不見底的劍坑。一座座原本依托山勢、散發著柔和青光的陣法節點石臺,此刻大多已碎裂倒塌,殘留的陣法符文黯淡無光,甚至有些石臺上還沾染著暗紅色的血跡。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硝煙味,混合著影獄功法特有的陰冷煞氣,令人作嘔。
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沿途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尸體。有身著玄云宗服飾的弟子、執事,也有穿著影獄黑衣的殺手。雙方尸體往往糾纏在一起,保持著生前搏殺的慘烈姿態。斷臂殘肢隨處可見,有些尸體甚至被強大的法術轟擊得不成人形。鮮血浸透了泥土,將原本青翠的山坡染成了暗紅色。
“是丹霞峰的劉師姐……”炎珂在一具女尸前停下腳步,聲音顫抖。那女子胸前有一個焦黑的掌印,周圍的血肉已經枯萎,正是被影獄的“蝕心掌”所害。她記得,這位劉師姐性格溫和,煉丹天賦極佳,上月還曾向她請教過一種靈火的控火技巧。
林昊沉默地蹲下身,合上了那位劉師姐未能瞑目的雙眼。他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發白,胸腔中一股熾烈的怒火與冰冷的殺意交織翻騰。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曾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這里的許多面孔,都曾與他有過或多或少的交集。如今,故土染血,同門喋血!
“快看那邊!”炎珂突然指向不遠處的一片山谷。
林昊抬頭望去,只見那山谷上空,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混戰!約莫二-->>十余名玄云宗內門弟子,在一名筑基后期長老的帶領下,結成一個殘缺的劍陣,正苦苦抵擋著三倍于己的影獄殺手的圍攻。劍光與黑氣不斷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不時有弟子慘叫著倒下,劍陣搖搖欲墜。
“是守拙峰的趙長老和弟子們!”林昊認出了那位渾身浴血、兀自死戰不退的長老。守拙峰主修劍道,戰力在玄云宗內算是較強的一脈,如今卻也落得如此境地。
“救不救?”炎珂急切地看向林昊。同門遇險,她無法坐視不理。
林昊目光飛快地掃過戰場,又感知了一下身后越來越近的追兵,腦中急速權衡。救,勢必陷入重圍,自身難保,更會耽誤馳援主峰的寶貴時間!不救,眼睜睜看著同門被屠戮,道心何安?
電光火石之間,他做出了決斷!
“救!但必須快!一擊即走!”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傷勢,將體內僅存的混沌真元瘋狂凝聚于右手食指與中指之間。這一次,他不再追求混沌演化,而是將剛剛領悟的金煞寂滅真意提升到極致!指尖處,一點極致的暗金鋒芒凝聚,散發出斬斷一切、終結萬物的恐怖氣息!這是他目前狀態下,能發出的最強單體攻擊!
“趙長老!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