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夜晚的風,裹著城市霓虹的暖意,還混著樓下便利店關東煮的香氣,從半開的窗縫鉆進來。
拂過蘇念握著手機的指尖,帶著點煙火氣的軟。
屏幕亮了又暗,聊天框里的文字輸了又刪——“一起去圖書館?”太直白。
“幫你補物理?”又顯得像故意找借口,怕他覺得“又是為了靠近才說補物理”。
她盯著“李將來”的頭像,那是個簡單的黑色剪影,透著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感,連頭像邊緣的黑邊都顯得硬邦邦的。
像他本人一樣,總帶著點拒人千里的距離。
最終,她深吸一口氣,敲下一行字:“李將來,明天周六市圖書館開門早。”
“你之前說電磁學難懂,我大三剛學完,筆記分了類,或許能幫上忙。”
每個字都在心里過了三遍,故意用“電磁學”“筆記分類”這些學術詞當盾牌——她太怕太急切的靠近,會像前世那樣,戳中他敏感的自尊,嚇跑這個連收點心都要猶豫的倔強少年。
指尖懸在發送鍵上,心跳快得像揣了只亂撞的兔子,“咚咚”地撞著肋骨,連耳朵都跟著發燙。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她甚至不敢看屏幕,把手機倒扣在桌面,盯著窗外的車流發呆。
十分鐘,二十分鐘,時間慢得像凝固的糖漿。
她盯著倒扣的手機開始后悔:是不是“幫上忙”說得太刻意,像在可憐他?
是不是“分了類”顯得太強勢,讓他覺得被說教?
就在她幾乎要刪掉對話框時,手機“叮咚”響了。
屏幕亮起,只有一個字:“幾點。”
沒加句號——蘇念知道,他加句號的回復都帶著距離感,沒加的,反而像沒那么抗拒。
那字像剛泡開的糖水,慢慢在心里漫開,連指尖都跟著發暖。
她攥著手機,指尖都泛了白,快速回復:“九點,三樓自習區靠窗的位置,光線好,還安靜。”
這次回復來得很快:“嗯。”
還是沒加句號,簡單一個字,沒有多余情緒,卻讓蘇念忍不住從椅子上跳起來,抱著抱枕轉了個圈。
她翻出衣柜里最干凈的棉布長裙,淺杏色的料子,領口繡著細小的白雛菊,襯得人清爽又溫柔。
又把物理筆記拿出來,那是她特意重抄的,用紅筆標重點,藍筆寫解題思路,還貼了彩色便簽區分題型——每一頁,都藏著她想靠近他的小心思。
周六的市圖書館剛開館,冷氣還帶著點涼。
空氣里飄著淡淡的墨香,混著舊書頁特有的黃紙味,還有保潔阿姨剛拖過地的消毒水淡香,安靜得只能聽見筆尖劃紙的“沙沙”聲。
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斜切進來,在淺灰色地板上投下梧桐葉的斑駁光影,像撒了一把碎金,隨著風輕輕晃,晃得人眼暈。
蘇念提前半小時就到了。
她選了個靠窗的角落,既能看到入口,又不會太顯眼。
桌上擺著兩本物理書、一支筆,還有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是他喜歡的牌子,上次在便利店看到他買過,當時他還對著價簽猶豫了兩秒。
八點五十分,樓梯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蘇念抬眼,心臟瞬間漏了一拍。
李將來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白色t恤,領口卷著邊,搭配灰色運動長褲。
肩上挎著一個黑色舊書包,帶子有些磨損,邊緣還脫了點線。
他頭發軟軟地貼在額前,陽光落在他臉上,勾勒出少年清瘦卻挺拔的輪廓,干凈得像晨間帶著露水的風。
他的目光掃過自習區,很快就定格在蘇念身上,然后邁步走來。
步伐沉穩,沒有多余的動作,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只是眼底似乎比平時亮了一點。
“等很久了?”他在她對面坐下,聲音壓得很低。
帶著少年特有的清冽,像冰鎮的礦泉水,落在耳邊很舒服。
“沒有,我也剛到。”蘇念彎起眼睛,把礦泉水和筆記推過去。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書包帶,趕緊收回,“這個你先看,框架很清晰,不會的地方我們再一起捋。水是新的,你渴了可以喝。”
李將來的目光在她臉上多停了兩秒——她今天頭發扎成低馬尾,碎發貼在臉頰。
淺杏色裙子領口的小雛菊很顯眼,比平時總梳得整齊的樣子柔和,少了點距離感。
然后他的視線落在那本筆記上。
他伸手拿起,指尖碰到封面,能感覺到細膩的紙質。
翻開第一頁,紅、藍、黑三色字跡分明,重點公式用方框標出來,旁邊還寫著“易錯點”。
甚至連他上次月考錯的那道洛倫茲力題,都在旁邊附了同類解法。
他的指尖頓了頓,喉結滾動了一下,低聲說:“謝謝。”
然后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動作很慢,像在掩飾什么。
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能看到他微微滾動的喉結,動作簡單,卻讓蘇念的心跳快了半拍。
“那我們開始吧?”蘇念拿出自己的課本,身體微微前傾,聲音更輕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精彩內容!
“你上次說的那道題,關鍵在于判斷磁場方向,很多人會和電流方向搞混……”
她講解時,氣息輕輕拂過紙面,偶爾發絲會滑落。
她隨手用指尖別到耳后,帶著淡淡的洗發水香味,像春天剛冒芽的青草,悄悄鉆進李將來的鼻腔。
他強迫自己盯著稿紙,看她畫的受力分析圖——線條流暢,標注清晰,比老師畫的還易懂。
可注意力總是不聽話,會飄到她蹙起的眉頭、發亮的眼睛。
還有那雙握著筆、指尖泛著淡淡粉色的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齊。
“這里錯了。”蘇念忽然用筆尖輕輕點了點他的草稿紙。
她的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他的指尖——他的指尖涼得像剛摸過書頁,還帶著筆芯的淡墨味。
她的指尖暖暖的,像片軟羽毛輕輕蹭-->>過,李將來的指尖幾不可查地顫了一下,像被燙到似的,飛快縮到草稿紙下。
一瞬間,仿佛有微弱的電流竄過兩人的皮膚。
他的耳根不受控制地漫上一層薄紅,像染上了晚霞,聲音有些發緊:“嗯,我重新算。”
蘇念把他的反應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像含了一顆橘子糖,甜意慢慢化開,滲到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