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滿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巨大到難以抗拒的力量從側面和后方狠狠拽住。
那股力量冰冷刺骨,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滑膩感,仿佛被濕漉漉的、帶著腥氣的繩索捆縛,下墜的勢頭被硬生生遏制。
她的臉,在距離那猙獰尖銳的水泥棱角不足一寸的地方,險之又險地停住了。
她甚至能數清那粗糙水泥表面凸起的砂礫,恐怖的死亡觸感近在咫尺!
極致的恐懼瞬間凍結了她的思維。
她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僵硬,連尖叫都卡在了喉嚨里,只剩下粗重、顫抖的喘息。
就在這凝固的恐懼中,一只帶著薄繭和些許顫抖的手,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胳膊,幫助她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身體。
蘇滿驚魂未定,下意識地順著那只手看去。
映入眼簾的,是那張年輕卻蒼白的臉,還有那雙此刻因疼痛而顯得有些渙散的灰色眼眸。
正是那個穿著破舊道袍,一路跟著他、讓她驚恐萬分的人!
是他?!是他用手拉住了自己嗎。
劫后余生的巨大沖擊和被跟蹤的恐懼瞬間混合成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
她猛地后退,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向后踉蹌幾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墻壁上,才勉強站穩。
她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慘白如紙,眼淚和冷汗混在一起流下。
“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蘇滿的聲音帶著哭腔和后怕,她舉起緊緊握住的手機。
“你別跟著我了,再這樣,我…我就報警了!”
她色厲內荏地喊著。
陸離看著眼前這個驚魂未定的女孩,看著她臉上那紅蓋頭一樣的恐怖鬼氣,以及其中瘋狂扭動的暗紅死氣。
這死氣在她經歷生死驚嚇后,變得更加凝實了,陸離近在咫尺都已經能聞到血腥味了。
所有的解釋和托詞在這一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用一種異常沙啞、疲憊的聲音,直接拋出了最殘酷的事實:
“蘇滿是吧?聽著。”陸離聽到那老師和她說的話知道了這女孩的名字。
他接著說,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我沒功夫嚇唬你,也沒法讓你立刻相信我這身行頭。但我的眼睛…它看到的東西,那東西告訴我:你要死了,就在這幾天。”
陸離看著蘇滿瞬間瞪大、充滿荒謬和恐懼的眼睛,加重了語氣:
“告訴我,仔細想想。你最近到底遇到了什么不對勁的事?接觸過什么奇怪的東西?”
陸離的話,在蘇滿本就混亂驚恐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
“你…你在說什么啊?!”
死?我會死?
這個裝神弄鬼的道士,用封建迷信嚇唬我?
可是…
看著那雙灰色的眼睛,此刻雖然有些渙散,但深處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專注和一種讓她心底發毛的沉重感。
那眼神不像是在說謊,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他無法改變、也無力阻止的恐怖事實。
而且…他剛才確實救了自己,把自己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蘇滿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害怕顫抖起來。
她看著陸離那身格格不入的破舊道袍,看著他蒼白痛苦的臉,一種荒謬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交織在一起。
這個奇怪的道士…他說這種話,是真的嗎?
她張了張嘴,想反駁,想罵人,最終卻只發出帶著濃重哭腔和驚疑的顫音:“你…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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