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陸離拍拍屁股起身:“走了,辦點事。”
“悠著點啊陸半仙,別又整一身‘晦氣’回來!”老錢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陸離沒回頭,只是擺擺手,瘦削的身影裹著破舊道袍,匯入了天橋早市涌動的人潮。
他沒走遠,在天橋底下那些賣“古董”、舊書、稀奇古怪小玩意的攤位間穿梭。
很快,他在一個堆滿了“商周青銅器”、“戰國玉璧”、“大明宣德爐”的攤位前停下。
攤主是個面皮黝黑、眼珠滴溜轉的中年漢子,一見陸離,立刻堆起熟稔的笑容:
“哎喲喂,陸真人!稀客稀客!今兒個想淘換點啥鎮宅驅邪的寶貝?”
陸離的目光掃過攤位,最后落在一把疊放在角落、樣式古樸的黑色油紙傘上。
傘骨漆黑,傘面是厚實的深黑色麻紙,沒有任何花紋,透著一股沉甸甸的舊氣,傘柄末端還掛著一小截褪色的紅穗子。
“這傘,看著有點年頭了?”陸離拿起傘,入手微沉。
“嘿!陸真人好眼力!”攤主一拍大腿,面不改色心不跳。
“正宗戰國古傘,您瞧這包漿,這形制!當年王公貴族出巡遮陽避雨用的!驅邪避煞,效果杠杠的。原價兩萬八,給您個友情價,八千拿走!”
陸離面無表情,手指在傘骨內側一個極其隱蔽的位置一摸,摸到了一個塑料標簽。
他扯出這標簽,上面寫著“戰國傘業有限公司出品。”
“二十。”陸離的聲音平淡無波,在攤主眼前晃了晃標簽。
攤主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搓著手,做出一副肉痛無比的模樣:
“哎呀陸真人!您這刀砍得也太狠了!這可是戰國…
好好好!二十就二十!誰讓您是熟客呢!就當交個朋友!”他麻利地接過陸離遞來的兩張十元鈔票,仿佛生怕他反悔。
陸離撐開傘試了試。傘面很大,厚實的麻紙幾乎不透光,撐開的瞬間,一片濃重的陰影將他籠罩。
他滿意地點點頭。
這傘,模樣夠唬人,更重要的是,厚實的麻紙傘面能完美隔絕正午的毒辣陽光!
他體內的鬼氣在道袍下緩緩流轉,再被這黑傘形成的陰影庇護,原本那種烈日炙烤下鬼氣加速逸散、汗流浹背的狼狽感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行走在陰涼地窖里的舒爽。
‘高人形象,這不就豐滿起來了?’陸離撐著這把“戰國古傘”,破舊道袍在陰影中更顯神秘。
他甚至開始期待一個雨天,撐這傘,行于雨幕,配合道袍鬼氣與懷中毛筆那點佛光…誰還敢說他不是得道高人?
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陸離報出了楊菲菲微信發來的那個偏僻鄉村地址。
司機是個四十多歲、一臉憨厚的中年漢子,一聽這地址,握著方向盤的手明顯抖了一下,透過后視鏡看陸離的眼神充滿了驚疑和擔憂。
“小兄弟,你…你去那地方干啥?”司機的聲音壓低,帶著緊張。
“那片…那片地方邪性得很吶!我們跑馬的都知道,沒事絕不往那附近靠!哪怕白天路過,回去都得倒點小霉,切菜見紅、走路摔跤那是常事!”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更低了,帶著點后怕:“最嚇人的是…群里有兄弟說,晚上跑車路過那老宅附近,真…真能看見路邊站著穿白衣服的紙人!
臉畫得慘白慘白的,對著車笑…邪門透了!小兄弟,聽哥一句勸,沒啥要緊事,別去那鬼地方!”
陸離靠在椅背上,黑傘收攏放在身側,閉目養神,聞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沒事,我就是聽說那地方邪乎,才去的。”
司機看他這身破道袍和這氣定神閑的做派,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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