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暫時壓下了關于記憶缺失的紛亂思緒,點開了與“胡堂主”的微信聊天界面。
對方剛剛發來幾條新消息。
胡堂主:你好,你誰啊?突然問我是誰,很可疑哦!
陸離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胡堂主:本堂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胡桃是也!至于家庭住址嘛……嘿嘿,告訴你我在湘溪一帶活動就好啦,具體門牌號可不能告訴你一個陌生人。
胡堂主:家里幾口人?做什么的?哎呀呀,查戶口都沒你這么仔細的!本堂主做的自然是送人往生極樂的生意啦,童叟無欺,專業靠譜!
至于家里人嘛……就本堂主一個頂梁柱咯!
胡堂主:說起來,你到底是誰啊?我好友錄里什么時候多了個道士的大叔?我記性可是很好的,肯定沒加過你!
看著屏幕上那跳躍的活潑語氣,陸離眉頭微蹙。
這種跳脫的風格,與他記憶中接觸過的任何“非常”之人,或者認識的普通人都對不上號。
湘溪?……送人往生極樂?
是趕尸人嗎?
他試圖在記憶中搜尋關于“胡桃”和“趕尸人”的任何線索,卻依舊是一片空白。
但他有種直覺,自己失去的記憶中,必然有與這個“胡”姓相關的部分。
陸離回復得簡意賅:我叫陸離,一個云游道士。或許曾經見過。
胡堂主:陸離?沒印象誒!不過名字還挺好聽的,道士大叔,找我有什么事嗎?是要預訂什么業務嗎?
對話到此,陸離知道再問也問不出更多實質性信息了。
這個胡桃看似口無遮攔,實則警惕性不低,關鍵信息都打著哈哈糊弄了過去。
他已經得到了最關鍵的信息——湘溪。
他收起手機,心念一動,丟出朱字紙車和白紙鬼房的折疊紙,在一陣素白鬼氣中,猙獰的紙牛的背上,出了一間小房子。
陸離翻身進來鬼房內,關上了紙門。
同時,他操控著大量精純的鬼氣,源源不斷地注入紙牛體內。
紙牛那雙用朱砂點出的眼睛,猛地爆發出慘白色的熊熊鬼火,體型似乎都膨脹了一圈,散發出更加兇戾的氣息。
而紙屋的門窗邊緣,也流淌起素白色的光暈,變得更加凝實。
緊接著,鳳冠霞帔的云裳君身影浮現,她并未進入紙屋,而是以一種略顯慵懶卻威儀十足的姿態,斜坐在了紙牛寬闊的頸肩部位。
她伸出手,輕輕撫過紙牛的頭頂。
“呼——!”
霎時間,陰風怒號!
不再是之前趕路時那種悄無聲息的移動,這一次,狂暴的陰風以紙牛為中心向四周席卷開來,吹得地面飛沙走石,樹木劇烈搖晃。
紙牛四蹄之下仿佛踏著風雷,速度陡然提升了數倍不止,如同一道慘白色的流光,沿著山脊、荒野、干涸的河床,朝著湘溪省的方向狂飆突進!
風聲在紙屋外化作凄厲的尖嘯,兩側的景物瘋狂倒退,模糊成一片扭曲的色塊。
陸離坐在紙屋內,能感受到驚人的速度。
他必須去找這個胡桃,不僅僅是為了找回可能缺失的記憶,更是要確認,除了“顏安夢”和這個“胡桃”,自己究竟還遺忘了多少重要的人和事?
這種認知被無形篡改的感覺,比直面強大的敵人更讓他感到不適。
沿途,在一些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不乏一些依靠陰氣、煞氣或生靈恐懼情緒茍延殘喘的低級鬼物、精怪。
它們通常隱藏在陰影里,窺視著偶爾路過的生靈。
一些依靠本能行事,或是被兇戾之氣吸引的鬼物試圖靠近。
然而,它們甚至來不及顯形-->>作祟,云裳君只是隨意地一揮手,更加猛烈的陰風便如同無形的虎爪拍下。
那些弱小的鬼物連慘叫都發不出,瞬間就被吹得魂飛魄散,化作精純的陰氣和些許殘存的魂力,反過來被云裳君吸收,成為了維持這狂暴速度的燃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