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紙人的視野,陸離“看”著那數之不盡的靜止小船,以及每一艘船上懸浮的漆黑靈牌。
躲藏在彼岸花叢中的胡桃,雖然看不到具體情形,但降低的溫度和陸離瞬間的緊繃,讓她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小聲地問道:“道士大叔……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沒什么。”陸離的聲音透過鬼氣傳來,依舊平穩,但其中的凝重卻難以完全掩蓋。
他操控著那登上琴船的紙人替身,在檢查無果后,便讓其悄然化作一捧紙灰,消散在河面的風中。
確認暫時沒有直接危險后,陸離才帶著胡桃從花叢中走出,來到了真正的河岸邊。
親身站在這里,與通過紙人視野觀看的感覺截然不同。
那渾濁河水的咆哮聲震耳欲聾,彼岸花海無邊無際,赤紅的花瓣在灰蒙的天光下妖異綻放;而那條違反常理,貫穿天地虛空的巨河,更是帶來一種渺小如塵埃的壓迫感。
“這里……好大……好壯觀啊……”胡桃仰著頭,看著那流向天空的河段,小臉上寫滿了震撼,暫時忘卻了恐懼:“簡直像神話故事里的地方!”
“嗯。”陸離簡單地應了一聲,灰色的眼睛掃視著河面與對岸。
胡桃的好奇心又冒了出來,她扭頭看向陸離,帶著點羨慕的語氣問:“道士大叔,你……是不是經常遇到這種奇奇怪怪,又嚇人又厲害的地方啊?”
陸離沉默了一下。
經常遇到?回想自己一路上的經歷,再到如今的詭異河流……
他確實沒怎么消停過,但這讓他怎么回答?
說自己是個行走的麻煩吸引器?他最終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算是默認。
這時,胡桃的注意力被腳下渾濁的河水吸引。
她看著那奔流不息的水流,忍不住好奇,用手中槐木長槍那纏繞著死氣的槍尖,小心翼翼地朝河面探去,想碰一碰這奇怪的“水”。
“別動。”
陸離的低喝聲響起的同時,數縷鬼發已然后發先至,瞬間纏住了槍桿,將其拉離了河面。
“哎喲!”胡桃嚇了一跳,不解地看向陸離:“道士大叔,怎么了?這水有問題嗎?”
“這地方有古怪,不要輕易觸碰。”陸離解釋道,語氣嚴肅。
胡桃耷拉一下眉毛,乖乖收回長槍:“知道啦,大叔。”
為了驗證猜測,陸離再次折出一個簡單的紙人,操控其走向河邊,然后縱身跳入了渾濁的河水之中。
紙人入水,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激起,就被吞噬,消失無蹤。
而幾乎在紙人消失的同時,陸離和胡桃的腦海中同時掠過一恍惚感,仿佛剛剛想做什么事,卻一下子忘了。
“我們剛才……是不是要做什么?”胡桃揉了揉太陽穴,有些茫然地看向陸離。
陸離的眼中閃過一絲灰芒!
這種認知被干擾的感覺……他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
他毫不猶豫地并指如筆,讓素白鬼氣變成一張紙,快速在上書寫下一行字:
我,陸離,等一下會用紙人試探河水
字跡落成的一會之后,那股莫名的恍惚感再次襲來,但這次,陸離的看到了紙上的字!
恍惚感退去,陸離看著地上的字,臉色沉了下來。
“果然如此,這河水……能抹除相關的記憶與認知,若不是提前留下痕記,我們連自己試探過河水這件事都會忘記。”
胡桃看著地上的字,嚇得拍了拍小胸脯:“這么可怕?!那……那-->>我們怎么過去啊?”
她看向河對岸,那灰蒙蒙的一片,根本望不到盡頭。
陸離再次拋出鬼氣銅錢,低聲問:“目的地在何方?”
銅錢懸浮而起,指向河流的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