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女子一雙清眸犀利無比,“說吧,你到底是不是在為大皇子做事?”
    顧謹年怔了一下,快速反應過來。
    “是。”
    他斟酌片刻開口,“其實……是大皇子的人救了我,身份被頂替后,我留在他身邊當……幕僚。”
    最后兩個字出口,他小心翼翼觀察對面女子的神色。
    只見她似陷入沉思。
    “所以那天你讓我殺宋詡,是他讓你來試探我的?”沈星染聲音低了下來。
    顧謹年想了想,搖頭,“是我自己,那時你我不熟悉,且我聽說你在靈堂上主動接近大皇子,想借他的手對付顧家,我自得小心謹慎些。”
    聽說不是他,沈星染心里的一絲不悅消散了去。
    不過即便是他,面對突然示好的女人,小心些也是正常。
    只是……這兩個人倒是配合得挺好啊。
    “既然你是大皇子的人,那便是自己人,我也不同你計較了。不過有一點……”
    她抿唇掃了顧謹年一眼,“如今你我也算不上多熟悉,顧將軍該下車了。”
    這么一說,顧謹年才后知后覺發現,馬車已經停在汀蘭水榭別院門前。
    他看著眼前腮幫子鼓起,撇開眼看自顧自看向窗外的女子,唇角不覺上揚,“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覺得……大皇子如何?”
    說完忽然又想起什么,低低的嗓音帶著蠱惑,“王妃放心,我不會告訴大皇子。”
    沈星染險些翻了個白眼,不過世家貴女的教養不允許她如此。
    “我與大皇子夫妻之間的事,就不勞煩顧將軍費神了。”
    話落,她冷著臉撩開車簾,“請吧,將軍。”
    顧謹年在她催促的眼神下無奈起身。
    心里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但是瞞了她幕僚的身份,她便生氣了,若是知道他就是與她每夜同榻共枕之人……那還得了?
    可是眼前,為了她的安全,似乎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忽然,他腳步一滯。
    這條路直走再拐一個路口,就是南宮門。
    馬車內空間不大,半彎著腰的他突然轉過身來,坐在門邊的沈星染猝不及防,兩人瞬間靠得極近。
    “聽聞顧津元在宮門口挨了皇上三十杖,你……不會是急著要去看他吧?”
    聽到這個名字,沈星染眼底陡然生寒,“你管得太多了,顧將軍。”
    顧津元若被打死,她只會遺憾自己沒能親手報仇。
    可這些,她不覺得,需要向顧謹年交代。
    若是宋詡來問,她或許倒還有必要解釋一番。
    顧謹年只覺得是自己說中她的心思,眸色微暗,勾唇道,“說得也是,就算是要管,也該讓大皇子來管。”
    這是威脅她要告狀了?
    沈星染氣笑了,“我從前以為顧將軍是一軍主帥,行事必然光明磊落,沒想到,竟也有這般小人心思。”
    早知道,剛剛就不該幫他進天牢。
    不過既然他等在那里,說明讓他見陳氏一面也是大皇子允準的,她不幫倒也說不過去。
    只是他如今說話這口吻,真是叫人牙癢癢。
    “還望將軍謹記,今日我幫你這回,也算還了你那天救我的恩情,咱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兩清了。”
    “我不過是好奇罷了,王妃不想說,那便不說,何必生氣。”看她一提顧津元就惱怒的樣子,心里莫名又安心了些。
    沈星染撇過臉,再也不想與他多說半句。
    他有些興意闌珊轉過臉,“就此別過。”
    今晚再見。
    在心里暗暗默念下半句,他跳下馬車,眼角蘊著一抹輕笑。
    然而,他剛站定,駕車的梅歸塵忽然急聲低喝,“主子,蘭寂!”
    心里咯噔聲響,顧謹年抬眼,果然看到蘭寂英挺的身影疾步走來。
    他腳步往后一退,瞬間側開臉,朝著汀蘭水榭反方向掠去。
    沈星染剛松了口氣,就聽蘭寂的聲音從車窗外傳來,“枝枝,你這是要去哪?”
    她嚇了一跳。
    剛剛顧謹年出去的時候,沒被蘭寂瞧見吧?
    她連開車簾,笑著與他打招呼,“正想回府,你怎么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