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有沒有后悔？”

這家伙真是找死，一句話就說到他心坎上了。

“我當然后悔了。”

“是啊。看在你一生積德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媽蛋，這么說肯定是看他不能動了。

等他恢復過來，就拿著玉石鎮的紙巾，砸在這家伙的腦袋上。

也不會吧，他平日里總是一副嚴肅的樣子，對待員工也很嚴格。那個家伙看到他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哪里還會在這里和他開玩笑。

越是這么想，他的大腦就好像一個銹跡斑斑的齒輪，每一次移動，都會讓他頭疼欲裂。

“哎喲，好痛！”

蕭凌皺著眉頭，閉上眼睛，入目之處，是一片被雨水打濕，泛著黃色的屋頂。

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會被安排到這種地方？！

蕭凌一回頭，剛要破口大罵，話還沒說完，就戛然而止了。

一張“床”，是用兩根木頭和兩根凳子搭起來的，兩道人影正趴在上面。

大一點的女孩象一顆干癟的卷心菜，小一點的象一頭瘦弱的貓。

大的抱著年幼的，就跟保護小雞的老母雞似的。

清晨的陽光透過鐵柵欄的窗子，灑在他們身上，像是一件溫暖而朦朧的面紗。

“顧展顏。”

再看看他那顆小小的心臟。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這樣的畫面，他曾經做過很多次，當他伸手去摸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豪華而又冰涼的大床上，那種失落、失落、孤獨，讓他忍不住嚎啕大哭。

蕭凌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她身邊，伸手揉了揉她的臉蛋。

她臉上的表情，就跟剛剛煮熟的雞蛋一樣，軟軟的，暖暖的。

他沒有醒來。

這是一個多么美好的夢想啊。

“啪！”

他用鼻子叫了一聲。

那個時候的他，還只是一個小男孩，對自己的女兒一點感情都沒有，更別說像現在這么溫柔的叫她了。

兩歲左右的小家伙，睜開眼睛，對著他咧嘴一笑，揮舞著小手，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粑粑……”萌萌突然叫了一聲。

“誒。”陳曌應了一聲。

蕭凌的心都要化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的孩子擁入懷中，親吻她的臉頰。

但是還沒有等他彎下腰來，那小孩就突然被人從他的懷里拉走了。

“你這是做什么！？”

顧展顏抱著她，蜷縮在墻角，一臉恐懼地看著他。

她確實是做夢都不會放過他，不會讓他如愿的。

一股酸澀的味道，從蕭凌的口中彌漫出來。

就在這時，一陣嘹亮的音樂聲從門外傳來：“親愛的，我們又見面了。”

電話里傳來一位熱情的女性聲音：“北京時間上午7點，我們的電臺正在為你播報。”

那個瞬間，那些隱藏在他腦海深處的細節，像是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這位來自東北的“知識青年”，長著一張圓圓的臉蛋，愛梳著兩條小辮子，有時候還會將“人”讀作“銀”，而不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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