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蠱蟲怎么會跟著泉水出來?”蘇慕盯著地上蠕動的黑色幼蟲,鐵鏈在掌心攥得發白,指尖因用力而泛出青白。那蟲子爬得極快,黑色的軀體在草地上留下黏膩的痕跡,所過之處連青草都瞬間枯萎,顯然帶著劇毒。
墨塵俯身查看,斷杖的尖端輕輕挑起幼蟲旁的泥土,指尖剛一接觸就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是淬火靈泉被污染了。劍冢深處定有焚天門的人潛伏,他們早就料到我們會去取泉水,故意將蠱蟲的幼蟲藏在泉眼旁,等著附在泉水里出來。”他抬頭看向幽冥淵的方向,眉頭擰成疙瘩,“這蟲子在引路,它能感知到母體的位置,也就是驚塵身上的時空蠱。”
蘇慕猛地起身,鐵鏈在身后甩出一道殘影:“那就跟著它!不管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總得把驚塵救回來!”他剛邁出一步,就被墨塵拉住,后者指了指地上橫躺的守護者,聲音沉得像塊鐵:“不能就這么走。焚天門的人剛離開不久,傷口還在流血,說明他們沒走遠。我們得先安置好傷員,留下人看守營地,否則只會腹背受敵。”
這話點醒了蘇慕。他看向那些受傷的守護者,有的斷了手臂,有的胸口被劃開深可見骨的傷口,正虛弱地喘息著。若沒人照料,這些人恐怕撐不過今夜。蘇慕咬了咬牙,轉身對一名還能站立的守護者道:“你帶幾個人把重傷的兄弟抬進山洞,用鎮域閣的療傷藥先穩住傷勢。剩下的人跟我們走,哪怕拼了命,也要把林少俠搶回來!”
守護者們雖疲憊不堪,卻個個眼中冒著火。焚天門的突襲如同在他們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此刻聽聞要去救人,紛紛掙扎著起身,握緊了手中的法杖:“愿隨蘇少俠和域主前往!”
墨塵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面殘破的青銅令牌遞給留守的守護者:“拿著這個去通知附近的分閣,讓他們立刻派兵支援幽冥淵。記住,一定要快,遲了恐怕就來不及了。”安排妥當后,他看向地上的蠱蟲幼蟲,“這蟲子不能殺,它是我們找到驚塵的唯一線索。但也不能讓它跑太快,得想辦法牽制住。”
蘇慕俯身扯下腰間的粗布腰帶,在地上蹭了些泥土,小心翼翼地將幼蟲圍在中間。泥土似乎能壓制蠱蟲的活性,幼蟲在圈子里轉了幾圈,爬行的速度果然慢了下來。“這樣就行,我們跟著它走。”蘇慕起身,率先朝著蠱蟲指引的方向走去,鐵鏈在他手中繃得筆直,如同蓄勢待發的弓弦。
夜色漸深,山林里伸手不見五指,只有蠱蟲爬過草地的“沙沙”聲格外清晰。墨塵點亮了一支火把,火光搖曳中,能看到周圍的樹木都透著詭異的黑,樹葉上似乎還沾著未干的邪氣。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方突然出現一道陡峭的懸崖,懸崖下漆黑一片,隱約傳來水流撞擊巖石的轟鳴聲——幽冥淵到了。
那只蠱蟲幼蟲爬到懸崖邊,毫不猶豫地縱身跳下,瞬間消失在黑暗中。蘇慕趴在懸崖邊往下看,深不見底的淵底泛著點點綠光,像是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視。“這淵底怎么下去?”他回頭問墨塵,語氣里帶著焦急。
墨塵舉著火把走到懸崖邊,照亮了崖壁上的一道狹窄石階。石階僅容一人通過,旁邊便是萬丈深淵,石階上還覆蓋著厚厚的青苔,看起來極為濕滑。“這是唯一的通道,是當年鎮域閣先輩開辟的,后來被焚天門的人破壞過,走的時候務必小心。”他頓了頓,又道,“淵底有三層陣法,第一層是‘迷霧陣’,進去后會迷失方向;第二層是‘毒瘴陣’,瘴氣能蝕骨腐心;第三層才是血脈祭壇所在的‘鎖魂陣’。我們得一步步來,不能急。”
蘇慕點了點頭,率先踏上石階。石階果然濕滑無比,他每走一步都要牢牢抓住旁邊的巖石,鐵鏈則纏在手腕上,以防不小心掉落。墨塵和幾名守護者緊隨其后,火把的光芒在崖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顯得格外猙獰。
剛下到淵底,一股濃郁的黑霧就撲面而來,瞬間將火把的光芒吞噬了大半。周圍的能見度驟降,只能看到身前幾步遠的地方,耳邊還傳來陣陣詭異的低語聲,時而像是柳輕煙的求救聲,時而像是林驚塵的痛呼聲。
“別出聲,閉緊呼吸!”墨塵壓低聲音提醒,“這是迷霧陣的幻象,聲音是引你們分心的,一旦開口回應,就會被幻象纏上。”
蘇慕立刻閉緊嘴,可那些聲音卻越來越清晰,仿佛就貼在他耳邊。他想起青萍鎮被燒毀的場景,想起母親倒在血泊中的模樣,心臟猛地一縮,腳步險些踉蹌。就在這時,手腕上的鐵鏈突然發燙,一股冰涼的觸感順著手臂傳入體內,讓他瞬間清醒過來。“這鐵鏈……”蘇慕愣住了,這鐵鏈是他年少時偶然得到的,一直不知道來歷,沒想到竟能破幻象。
墨塵也察覺到了異樣,看向蘇慕的鐵鏈:“這鐵鏈似乎是用‘玄鐵寒精’鑄造的,能克制邪氣,正好能破這迷霧陣。你走在前面,用鐵鏈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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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慕依走到最前面,將鐵鏈甩出去一截。鐵鏈在黑霧中發出淡淡的銀光,所過之處,黑霧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一條清晰的通道。眾人順著通道往前走,約莫走了半個時辰,黑霧漸漸散去,前方出現一片詭異的紅色瘴氣,瘴氣中還飄著細小的黑色蟲子,落在巖石上,瞬間就將巖石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這是毒瘴陣!”一名守護者驚呼出聲,剛想后退,就被墨塵攔住。“不能退,一退陣法就會發動,瘴氣會追著我們跑。”墨塵從懷中掏出幾個瓷瓶,遞給眾人,“這里面是‘清瘴丹’,含在嘴里,能暫時抵擋瘴氣的侵蝕。但這丹藥只能撐半個時辰,我們必須在半個時辰內穿過這里。”
眾人立刻將清瘴丹含在嘴里,一股清涼的氣息順著喉嚨滑入腹中,驅散了鼻尖的腥臭味。蘇慕再次打頭陣,鐵鏈在身前揮舞,將靠近的瘴氣打散。可瘴氣實在太濃,剛打散一片,又有新的瘴氣涌上來,而且那些黑色的蟲子越來越多,不斷朝著他們撲來。
“小心蟲子!”一名守護者大喊一聲,揮法杖打死了幾只蟲子,可蟲子的尸體落在地上,立刻化作一灘黑色的毒液,濺在他的褲腿上,瞬間就燒出了幾個小洞。那名守護者嚇得臉色慘白,急忙后退了幾步。
墨塵見狀,從懷中掏出一把黃色的符紙,口中念念有詞,符紙瞬間燃起金色的火焰。他將符紙朝著瘴氣中扔去,火焰落在瘴氣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瘴氣被燒掉一片,露出了一個缺口。“快從這里過去!”墨塵大喊。
蘇慕率先沖了過去,鐵鏈在身后橫掃,將追來的蟲子打飛。眾人緊隨其后,剛穿過缺口,身后的瘴氣就再次合攏,那些黑色的蟲子撞在瘴氣上,發出痛苦的嘶鳴聲。
穿過毒瘴陣后,前方終于變得開闊起來。一座巨大的祭壇出現在眾人眼前,祭壇由黑色的巖石堆砌而成,共有九層臺階,每一層都刻著詭異的符文,符文上還沾著未干的血跡。祭壇中央,林驚塵被綁在一根黑色的柱子上,雙目緊閉,胸口的黑色紋路已經蔓延到了臉頰,皮膚下的蠱蟲在不斷蠕動,看起來痛苦至極。
而在林驚塵旁邊,柳輕煙被綁在另一根柱子上,她低著頭,長發遮住了臉,一動不動,不知道是死是活。邪靈始祖站在祭壇頂端,手中把玩著鎮魂石,黑色的邪氣在她周身流轉,眉心的符文亮得刺眼。邱煞的尸體躺在祭壇腳下,顯然是之前被蘇慕重傷后,沒能撐住。
“蘇慕,墨塵,你們來得倒是挺快。”邪靈始祖緩緩轉過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時空蠱已經快要吞噬林驚塵的本源劍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