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空氣本就潮濕憋悶，此刻被岔路口傳來的兩股氣息一攪，更添了幾分詭異。左邊的漆黑里，水流聲“嘩啦啦”順著石壁滲下來，在地面積成淺淺一灘，踩上去能聽見細碎的“噗嗤”聲，光線照不到的深處，像是藏著無數雙窺伺的眼睛；右邊的綠光看著柔和，可那股焚天門的邪氣卻順著風往眾人鼻間鉆，帶著熟悉的腐臭，與之前在黑風嶺、竹林里聞到的別無二致，光是站在岔路口，柳輕煙就覺得頸間的傷口隱隱作痛，顯然是邪氣在刺激傷口里殘留的毒素。

林驚塵攥緊手中的殘劍，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云鶴子的慘叫聲還在耳邊回響，密道入口的碎石堵得嚴嚴實實，前輩用命換給他們的逃生機會，絕不能在這岔路口白白浪費。他先讓青禾點燃隨身攜帶的火折子，橘紅色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岔路口的石壁——左邊的石壁上滿是青苔，指尖摸上去滑膩膩的，沒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跡，像是天然形成的通道；右邊的石壁卻刻著細碎的火焰紋路，與焚天門旗上的紋路一脈相承，只是紋路里積滿了黑灰，像是很久沒人經過，可那股邪氣卻絲毫沒有減弱，反倒隨著火光的晃動，變得愈發濃烈。

“右邊肯定有問題！”蘇慕握緊鐵鏈，鐵鏈在掌心繞了兩圈，末端的鐵鉤泛著冷光，“這火焰紋是焚天門的記號，說不定是墨淵早就布下的埋伏，就等著咱們往里鉆！”他說著，抬腳往右邊岔路口走了兩步，剛靠近那片綠光，鐵鏈突然“嗡”的一聲輕顫，鐵鉤上竟凝出一層薄薄的黑霜，顯然是沾到了邪氣。蘇慕趕緊往后退，甩了甩鐵鏈，黑霜落在地上，瞬間將地面的青苔灼出一個小黑坑。

白姬站在岔路口中間，眼神盯著右邊的火焰紋，臉色復雜：“這條密道是我當年偷偷挖的，為的就是萬一焚天門對我動手，我能有條退路，從沒告訴過任何人，更沒刻過什么火焰紋……這紋路，說不定是墨淵后來發現了密道，特意加上去的，還布了邪陣。”她頓了頓，又看向左邊的漆黑岔路，“至于左邊，我當年挖密道時沒敢往那邊走，只聽見里面有水流聲，不知道通往哪里。”

天機長老掏出羅盤，羅盤上的指針此刻正瘋狂轉動，一會兒指向左邊，一會兒又偏向右邊，指針上的金光忽明忽暗，顯然是被兩股氣息干擾。長老皺著眉頭，手指在羅盤上輕輕一點，幾道細小的符紙飛出來，分別朝著兩條岔路口飄去——符紙剛靠近右邊的綠光，就“滋啦”一聲燒了起來，化作一縷黑煙，連半點灰燼都沒剩下；而飄向左邊的符紙，卻穩穩落在石壁上，沒什么反應，只是符紙上的字跡變得模糊了些。

“右邊的邪陣很兇，我的符紙剛靠近就被燒了，若是咱們進去，怕是沒走幾步就會被邪氣纏上，到時候想退都退不出來。”天機長老收起羅盤，臉色凝重，“左邊雖沒邪陣，可符紙字跡模糊，說明里面有別的東西干擾，說不定是瘴氣，也可能是別的兇險，不好判斷。”

柳輕煙從藥箱里掏出一根銀針，走到左邊岔路口的邊緣，將銀針往地面的積水里插了插，拔出來時，銀針還是銀白色，沒有變黑，她松了口氣：“積水里沒有毒，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傷到人。”可她剛說完，左邊的漆黑里突然傳來一聲“嘩啦”的水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水里游動，緊接著，一股淡淡的腥氣飄了過來，不是腐臭的邪氣，而是類似魚腥味的氣息，卻比普通魚腥味更重，帶著幾分壓迫感。

林驚塵下意識將柳輕煙護在身后，握緊殘劍，剛想讓青禾把火折子遞過來，往左邊岔路口照照，殘劍突然“嗡”的一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響亮，劍身上的金灰二色劍光瞬間暴漲，竟照亮了左邊岔路口約莫兩丈遠的地方——眾人順著劍光看去，只見兩丈外的水面上，漂浮著幾具殘破的尸體，穿著焚天門弟子的服飾，尸體上的傷口整齊，像是被利器砍傷，可傷口邊緣卻泛著青黑色，顯然是中了毒，或是被什么東西咬過。

“是焚天門的人！”蘇慕眼睛一瞇，“他們怎么會在這里？難道墨淵不僅在右邊設了埋伏，還派人往左邊探路了？”

白姬湊到劍光能照到的地方，仔細看了看尸體的服飾，搖了搖頭：“這些人的服飾是焚天門外圍弟子的，而且是去年的款式，不是墨淵這次帶來的人馬。說不定是墨淵之前發現密道后，派他們往左邊探路，結果都死在了里面。”

林驚塵盯著那些尸體，又看了看手中的殘劍——殘劍此刻還在輕輕顫抖，劍光沒有減弱，反倒像是在指引著什么，劍身上的劍紋與他懷中的青銅令牌隱隱呼應，令牌微微發燙。他想起云鶴子清醒時說的話，忘憂谷需要白姬的銀色令牌才能進去，而殘劍融合了兩塊殘片，或許能感知到第三塊殘片的位置。林驚塵深吸一口氣，試著將體內的內力往殘劍里注入，殘劍的劍光更亮了些，劍刃微微傾斜，指向左邊的漆黑岔路，顯然是在指引他們往左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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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劍在指引方向，左邊應該是通往忘憂谷的路。”林驚塵收回內力，劍光慢慢暗了下來，恢復到之前的模樣，“右邊是墨淵的埋伏，絕不能去；左邊雖有兇險，可至少有殘劍指引，還有前輩的囑托，咱們只能往左邊走。”

蘇慕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塊布，將鐵鏈的鐵鉤裹住，只露出一小截：“那我走在前面探路，驚塵你護著輕煙和長老，白姬你熟悉密道，走在最后，若是有什么情況，咱們及時喊一聲。”他說著，接過青禾遞來的火折子，往左邊岔路口走去，腳步放得很輕，盡量不發出聲音。

林驚塵扶著柳輕煙，跟在蘇慕身后，柳輕煙手里拿著藥瓶，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天機長老走在中間，手里握著羅盤，眼神緊盯著羅盤上的指針；白姬則走在最后，時不時回頭看看身后的通道，生怕墨淵的人追上來。

左邊的岔路比眾人想象中要寬些，地面的積水時深時淺，最深的地方沒過腳踝，走起來有些費力。蘇慕舉著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挪，每走幾步就用鐵鏈往前面的水面探一探，確認沒有東西后再繼續走。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他們終于走到了之前劍光照亮的尸體旁，尸體已經有些腐爛，腥氣更重了，柳輕煙忍不住捂住鼻子，從藥箱里掏出兩個香囊，遞給林驚塵和蘇慕：“這香囊里有艾草和薄荷，能擋擋腥氣。”

蘇慕接過香囊，別在腰間，仔細檢查了一具尸體的傷口，傷口是被橫著砍的，力道很大，直接砍斷了肋骨，可傷口邊緣的青黑色卻不是邪氣造成的，更像是某種毒素。蘇慕用鐵鏈的鐵鉤挑開尸體的衣袖，發現尸體的手臂上有幾個細小的牙印，牙印里還殘留著淡淡的綠色汁液。

“不是邪物，像是被什么毒蟲咬了。”蘇慕指著牙印，“這毒素很烈，咬了之后應該很快就會發作，這些弟子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死在了這里。”

白姬湊過來一看，臉色驟變：“是‘青鱗蠱’！這種蠱蟲喜歡待在潮濕的地方，藏在水里或青苔下，體型很小，只有指甲蓋那么大，身上有青色的鱗片，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被它咬了之后，毒素會順著血液蔓延，半個時辰內就會毒發身亡，傷口邊緣會泛青黑色，和這些尸體上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