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堂小院的燈,一夜未熄。
    林驚塵坐在石桌前,將三塊劍紋石板——父親留下的青石板、堤壩旁撿到的碎紋石板、黑衣人口中奪來的新石板,連同泛黃的劍譜殘頁,一一在桌上擺開。月光透過窗欞,灑在石板與殘頁上,三道劍紋相互拼接,雖仍缺了大半,卻已能看清一條連貫的紋路走勢,像一條蜿蜒的河,從青萍鎮西側田埂起,一路延伸,最終指向鎮北一處早已荒廢的土地廟。
    “原來如此,劍紋指的不是護世劍的位置,是找護世劍的路線。”林驚塵指尖順著紋路劃過,眼底閃過一絲明悟。之前他總以為,湊齊石板就能直接找到護世劍,如今看來,石板拼出的是“尋劍路”,而殘頁上的護民訣,或許就是走通這條路的關鍵——就像筑堤要順勢,尋劍也得循著紋路的脈絡來,不能急。
    他正盯著紋路琢磨,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張老丈拄著探桿,領著兩個鄉親走進來,臉上滿是疲憊,卻透著股勁:“林公子,西側田埂的黑旗都拔了,我們還按護民訣的筑堤訣,在田埂外側加鋪了一層濕泥,堆了半排沙袋,就算焚天門的人來,也別想輕易沖過去!”
    跟在身后的定遠鎮代表也補充道:“各村衛隊都到位了,每個路口守三個,手里都拿著鐵鍬和長桿,還帶了您編的小冊,記著應急法子,一旦有動靜,立刻傳訊!”
    林驚塵起身,給兩人倒了杯熱水:“張老丈,辛苦您了,先喝口熱水歇會兒。明日午時焚天門的人要在山神廟集合,咱們得留足力氣應對,別累垮了身子。”
    張老丈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暖意順著喉嚨往下淌,他擺了擺手:“不累!只要能守住田埂、護住莊稼,別說熬一夜,就是熬三夜,我也撐得住!對了,那尋護世劍的路線,你琢磨出眉目沒?”
    林驚塵指著桌上的石板,讓兩人湊過來:“您看,這三塊石板拼出的紋路,從西側田埂指向鎮北的荒廢土地廟,我猜,接下來的線索,大概就在土地廟那里。等明日解決了山神廟的焚天門弟子,咱們就去土地廟看看,說不定能找到第四塊石板。”
    張老丈盯著紋路看了半晌,突然一拍大腿:“鎮北那土地廟,我熟!三十年前還熱鬧,后來一場大雨沖垮了半間房,就沒人去了,廟后有棵老槐樹,樹下埋著塊石碑,說不定線索就藏在石碑底下!”
    這話讓林驚塵眼前一亮:“有您這話,咱們去了也能少走彎路。明日打完仗,咱們就去土地廟找找。”
    幾人正說著,蘇慕也回來了,身上的蓑衣沾了些草屑,手腕上的鐵鏈還在微微晃動:“我帶暗巡隊去山神廟附近探了,廟外的山路旁,藏了十幾個焚天門弟子,都帶著刀和火把,看樣子是在等后援匯合。廟內還藏了兩個高手,氣息很穩,比昨夜那兩個黑衣人厲害多了。”
    “高手?”林驚塵眉頭一皺,“能看出是什么來頭嗎?”
    蘇慕搖頭:“他們藏在廟內,沒出來,我只隱約感覺到兩股氣息,一股沉得像鐵,一股快得像風,應該是焚天門里有點地位的人,說不定是分舵舵主級別的。”
    柳輕煙這時也走進來,手里的藥箱沉甸甸的:“我把應急藥品都備齊了,帶了兩百瓶止血藥膏、一百卷繃帶,還有五十份醒神水,明日要是有人受傷,能及時處理。各村的物資也再清點了一遍,干糧和干衣服都夠,就算要轉移鄉親,也沒問題。”
    林驚塵看著眼前的眾人,心里滿是踏實。他走到石桌前,指著桌上的石板和殘頁,沉聲道:“明日咱們分兩步走。第一步,由蘇兄帶暗巡隊,提前去山神廟附近埋伏,等焚天門的人匯合,先解決掉廟外的普通弟子,別驚動廟內的高手;第二步,我帶張老丈和幾個身手好的鄉親,去山神廟正門,引廟內的高手出來,蘇兄再趁機從后門進去,前后夾擊,一舉拿下他們,別給他們偷襲堤壩的機會。”
    “好!”蘇慕立刻應下,眼里滿是干勁,“我這就去給暗巡隊交代,明日卯時就去埋伏,藏在廟外的雜草叢里,保證不被發現。”
    “我也跟你去!”張老丈放下水杯,拄著探桿站起身,“我熟悉山神廟周圍的地形,哪里有隱蔽的地方,哪里能繞到后門,我都清楚,能給你們帶路!”
    林驚塵點頭:“有您帶路最好。輕煙,明日你就留在分堂,盯著各村的傳訊,要是有焚天門的人繞去堤壩或田里,你立刻派人支援,別讓他們鉆了空子。”
    柳輕煙點頭,眼里雖有擔憂,卻沒多說什么,只輕聲道:“你們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廟內的高手,別硬拼,實在不行,就先撤回來,咱們再想辦法。”
    “放心,我有分寸。”林驚塵笑了笑,從懷里掏出青銅令牌,放在桌上,“這令牌和殘頁、石板相輔相成,明日我帶著,要是遇到危-->>險,說不定還能借令牌的氣息,調動殘頁里的力量,不會輕易出事。”
    安排完所有事,天已蒙蒙亮。鄉親們各自回去休息,留足力氣應對明日的戰事,小院里漸漸安靜下來,只剩石桌上的石板和殘頁,在晨光里泛著淡淡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