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青河堤壩去的路上,晨光已爬至半空,灑在田埂上,將昨夜殘留的濕意曬得漸漸消散。林驚塵剛走到西側田埂,就聽見遠處傳來“嘿喲嘿喲”的號子聲,抬頭望去,只見張老丈領著上百個鄉親,正圍著老鴉嘴段的堤壩忙碌——有人推著裝滿濕泥的木車,車轍在田埂上壓出深深的痕跡;有人扛著沙袋,腳步匆匆地往堤壩上跑,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浸濕了后背的粗布衣裳;還有人拿著鐵鍬,仔細填著沙袋間的縫隙,動作認真得連指尖的泥垢都顧不上擦。
    “林公子來了!”有鄉親眼尖,率先看到他,立刻高聲喊了一句。眾人紛紛抬頭,臉上雖滿是疲憊,卻都露出了笑容,手里的活也沒停,依舊按著護民訣的法子,有條不紊地加固堤壩。
    張老丈拄著探桿,快步從堤壩上走下來,鞋上沾滿了泥,卻依舊精神矍鑠:“林公子,你看!咱們按筑堤訣,在老鴉嘴段又加了一排沙袋,底部鋪的濕泥也加寬了半尺,還在沙袋外側撒了層石灰,既能防蛇,又能擋點雨水,比之前結實多了!”
    林驚塵順著張老丈指的方向看,堤壩外側的新沙袋整齊排列,濕泥緊緊貼在地面上,石灰在晨光下泛著淡淡白光,縫隙里的碎石嵌得牢固,沒有半點松動。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沙袋,又用鐵鍬戳了戳濕泥,確認足夠緊實,才點頭贊道:“張老丈,您安排得太周到了,這樣一來,就算莫焚天派人來破壞,也沒那么容易得手。”
    “那是!咱們這可是用‘護民訣’筑的堤,比以前瞎琢磨的法子管用十倍!”旁邊一個扛沙袋的鄉親笑著說道,引來眾人一陣附和。之前鄉親們筑堤,全靠老經驗,遇到洪峰總容易出紕漏,如今有了護民訣,每一步都有章法,心里也踏實多了。
    林驚塵站起身,跟著張老丈往堤壩上走,沿途查看加固情況,時不時停下來,給鄉親們演示怎么更順地勢堆沙袋,怎么把石灰撒得均勻。走到一處排水口時,他發現擋枝網旁還放著一小捆艾草,便問道:“這艾草是用來做什么的?”
    “哦,這是柳姑娘讓人送來的!”張老丈笑著說,“柳姑娘說,艾草曬干了,掛在排水口和堤壩上,既能驅蛇,又能在遇到毒粉時,點燃艾草熏一熏,能擋點毒,咱們就順便給每個排水口都放了一捆。”
    林驚塵心里一暖,柳輕煙總是這樣,把細節考慮得面面俱到,既顧著防蛇防毒,又想著不耽誤堤壩加固,有她在,他能少操不少心。
    兩人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柳輕煙領著兩個學徒,提著裝滿草藥的竹籃走了過來,竹籃里還放著一摞新印好的《田間互助實操小冊》,封面新增了“防蛇防毒篇”的小字。
    “驚塵,張老丈,我把防蛇的草藥和新印的小冊帶來了,每個排水口、觀測點,還有各村的村衛隊,都分了一份,我還教了鄉親們怎么識別毒蛇,怎么煮解毒水,大家都學會了。”柳輕煙擦了擦額頭的汗,笑著說道,學徒們則立刻上前,把草藥和小冊分發給堤壩上的鄉親。
    “辛苦你了,輕煙。”林驚塵接過一本新小冊,翻到“防蛇防毒篇”,里面畫著三角形頭的毒蛇插圖,還寫著“綁傷口、沖清水、敷草藥”的應急步驟,字跡清秀,一目了然,連不識字的鄉親,看插圖也能明白。
    柳輕煙搖搖頭,目光掃過加固好的堤壩,眼里滿是欣慰:“不辛苦,只要能守住鄉親們,守住這方田,再累也值得。對了,蘇公子那邊,你有沒有讓人去路上探探消息?別讓他遇到焚天門的探子。”
    “放心,我已讓暗巡隊的兩個隊員,悄悄跟在蘇兄身后,遠遠護著他,要是遇到探子,會先傳訊回來,不會讓蘇兄出事。”林驚塵說道,這也是他今早特意安排的——蘇慕獨自去武當,路上兇險,多兩個人護著,能多一分保障。
    幾人在堤壩上待了一上午,直到確認所有加固工作都完成,鄉親們也都學會了防蛇防毒的法子,才一起往田埂的方向走。走到一片水稻田旁時,林驚塵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田中央的一棵老柳樹下——那里有一塊凸起的土坡,土坡上長滿了青草,與周圍的水稻田格格不入,而且土坡的形狀,竟與青銅令牌上的劍紋輪廓,隱隱有幾分相似。
    “怎么了,林公子?”張老丈見他發愣,忍不住問道。
    林驚塵沒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土坡旁,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土坡上的青草,草下的泥土很松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土坡,倒像是人為堆筑的。他突然想起趙虎說的“青萍之心”,還有殘頁上的“青萍為基”,心里一動——這土坡會不會和“青萍之心”有關?
    “張老丈,您知道這片水稻田中央的土坡,是怎么來的嗎?”林驚塵抬頭問道。
    張老丈湊過來,盯著土坡看了半晌,才緩緩說道:“-->>這片水稻田,三十年前是一片荒地,后來你父親林嘯天來青萍鎮,雇了鄉親們把荒地改成了水稻田,這片土坡,就是當時你父親讓人特意堆的,還說這是‘護田基’,不讓鄉親們動。這么多年,不管是種水稻,還是防汛,鄉親們都沒碰過這土坡,沒想到它還在。”
    小主,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后面更精彩!
    “我父親堆的?”林驚塵心里更驚了,父親當年隱居青萍鎮,不僅藏了石板和殘頁,還堆了這“護田基”,說不定這土坡下,就藏著“青萍之心”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