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香氣在小院里繞了許久,紅燒肉燉得酥爛,筷子一夾就脫骨,湯汁澆在新米飯上,香得人連吃兩碗都不夠。林嘯天倒了兩碗米酒,一碗推到林驚塵面前,自己端起一碗,抿了一口,看著兒子黝黑卻精神的模樣,眼里滿是笑意:“路上沒受委屈吧?聽說李玄那廝被擒了,往后江湖該徹底太平了。”
    林驚塵接過酒碗,輕輕晃了晃,米酒的醇香漫出來,他喝了一口,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笑著說:“沒受委屈,忘憂谷的谷主和趙兄都很照顧,李玄不僅被擒,三日后還會在武當山受各門派處置,當年屠鎮的事也會公之于眾,算是給鄉親們一個交代了。”
    柳輕煙坐在一旁,一邊給林驚塵夾著菜,一邊輕聲問:“路上遇到危險了嗎?我在家這些天,總擔心你會出事,每天都去鎮口望好幾回,昨天還跟張老丈打聽,說沒見過往青萍鎮來的俠客,心里更慌了。”
    “讓你擔驚受怕了。”林驚塵握住她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只有最后追李玄的時候,沾了點‘牽機散’的粉末,不過忘憂谷早備了解藥,沒什么大礙,你別擔心。”他說著,從包袱里拿出那包桂花糕,遞到柳輕煙面前,“這是忘憂谷的廚娘做的,說你之前托蘇云帶過,她們學著做了些,你嘗嘗,味道怎么樣。”
    柳輕煙接過油紙包,打開一看,桂花糕泛著淡淡的米黃,還裹著一層細碎的桂花,咬了一口,清甜軟糯,帶著桂花的香,她眼睛一亮:“好吃!比我做的還精致,等明天我照著這個味道,試著做些,給張老丈和鄉親們也嘗嘗。”
    “好啊,你想做什么,我幫你打下手。”林驚塵笑著說,又把趙長風送的匕首拿出來,遞給林嘯天,“爹,這是趙兄送的匕首,磨得很鋒利,您平時打鐵或者去田里,帶著防身也方便。”
    林嘯天接過匕首,拔出來看了看,刃口亮得能映出人影,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是柄好匕首,趙大俠倒是個有心人。往后你也別再碰江湖上的事了,咱們守著這鐵匠鋪,種著幾畝田,日子安穩就好。”
    “我知道。”林驚塵點頭,目光掃過院子里的稻谷麻袋,“今年收成這么好,稻谷都曬透了嗎?要不要我明天再翻曬一遍,免得受潮。”
    “不用,前幾日都是大晴天,早就曬透了,我已經讓人幫忙,把大部分稻谷都裝進糧倉了,院子里這些,是留著最近吃的。”柳輕煙說,“對了,你走之后,沈岳和楚青瑤來過兩回,還送了些城里的點心,說等你回來,再來看你,他們還說,江湖上各門派都按規矩互通消息,沒再出亂子。”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你一我一語,說著分別這些日子的事,窗外的夜色漸漸深了,星星一顆接一顆冒出來,灑在院子里,映著滿院的谷香,格外安寧。直到月色爬上屋檐,林嘯天喝得微醺,才起身回屋休息,林驚塵和柳輕煙則收拾好碗筷,坐在院壩里的竹椅上,吹著晚風。
    “驚塵,你以后真的不再去江湖了嗎?”柳輕煙靠在他肩上,輕聲問,“我知道你心里有正義,若是江湖再出事,你會不會……”
    林驚塵輕輕握住她的手,抬頭望著滿天繁星,語氣堅定:“不會了。這次去江南,我見夠了打殺,也明白了,我守著你,守著爹,守著青萍鎮的鄉親,就是守著我心里的正義。江湖那么大,總有能擔當的人,而我,更想守著眼前的安穩。”
    柳輕煙心里一暖,往他懷里靠了靠,不再說話,只靜靜聽著晚風拂過稻谷的“沙沙”聲,還有遠處偶爾傳來的犬吠,心里滿是踏實。
    第二日天剛亮,林驚塵就醒了,柳輕煙還在熟睡,他輕手輕腳地起床,洗漱完后,就拿起竹掃帚,把院壩掃得干干凈凈,又去糧倉檢查了一遍稻谷,確認沒有受潮,才扛著鋤頭,往田里走去。
    初秋的清晨還有些涼,田埂上的草沾著露水,踩在腳下濕漉漉的。林驚塵的幾畝田就在鎮西頭,離當年的鐵匠鋪-->>舊址不遠,如今那里已經種上了小麥,綠油油的麥苗剛冒出來,鋪了一地。他走到自家的稻田邊,去年收割后的稻茬早已翻進土里,如今田里種著些油菜,嫩綠的芽兒頂著露珠,看著格外有生機。
    “驚塵,你回來啦!”張老丈扛著鋤頭,從田埂那頭走來,看見林驚塵,笑得眼睛都瞇了,“前幾日還跟輕煙說,你該回來了,沒想到這么快,江湖上的事都處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