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彥立時無。
    圍觀學子,紛紛叫起好來。
    儒家本就不講究無限度的寬容。
    圣人怎么說的?
    以直報怨!
    ——誰對你不好,那就直接打他一頓。
    丁玉堂屈服了,毫無心理負擔地道:“是李公讓我做的。”
    李清彥猛地低頭,難以置信的望著地上的人。
    眼中沒有憤怒,唯有刻苦的痛。
    丁玉堂說道:“他們是在五皇子府中商議好的,由五皇子主導,李公以及前兵曹尚書曹正安排人手。”
    “我聯絡了李費等大族,許寧樓則去唆使動太學中人……”
    賣的一干二凈。
    “他倒是實誠。”徐巖不禁笑了。
    “不讀詩書,不知禮義,又無功業之心,甚至連養活自身的生產也不愿從事。”馬逾韓語氣淡漠,透露著最高層次的鄙夷:“這樣來的人,又哪有骨氣和氣節可呢?”
    “極是!”徐巖頷首,非常認同:“說到底,終究是一個未服王化的山野蠻夷。”
    “寫下來。”周徹道。
    丁玉堂拿起筆,手直哆嗦,而后仰頭哭道:“我只能口述。”
    “我來替你寫。”徐巖道。
    “我來吧。”趙燁攔住了他。
    徐巖是周徹的人,趙燁則代表天子,所書更具公信。
    周徹望著他,微微點頭。
    于是,丁玉堂再次復述一遍,細節到連李清彥親自將他送上馬車這種話都講了。
    趙燁寫好,讓他畫押,他也不敢再抵抗。
    他心知必死,人已陷入極大恐懼中,靠著石刻哆嗦個不停。
    周徹繼續問:“自你發跡,經由哪些郡縣衙門,長官是誰,哪個任用的你,都寫下來。”
    丁玉堂已經哭不出來了,抽泣不止:“殿……殿下……我愿意配合……您……您開開恩。”
    “嗯!?”
    周徹頭顱一轉,目放兇光:“來人,去尋刑師來,準備凌遲!”
    “我說!我都說!”
    丁玉堂瞬間屈服。
    李清彥已失勢,帝國律法最高權落到了徐巖身上。
    再加上還有輿論支持,周徹堂堂皇嗣,剮個他跟片頭豬有什么區別?
    “先找到我們的是當地縣長,他與郡丞關系親近。”
    “那郡丞說,本地人才凋零,出不得讀書人,更難有大人物,說我或有希望,可以走通上面。”
    “他贈了一套房子,又送我去上面打通關系。”
    “州里別駕(州刺史副手,州二把手)見此后,對我甚是賞識……”
    再然后,他入京,輾轉認識了李清彥。
    趙燁一一記錄。
    徐巖也拿了紙筆。
    他只挑重點寫:丁玉堂每念出一個人名,他就將其抄錄下來。
    等到丁玉堂說完,他回過頭:“完了?”
    “是……”
    徐巖將紙疊好,招手呼來一人:“去案牘庫……”
    他打算先把這些人摸透。
    再差幾個衙役,從雒京趕到蜀地去,等到命令一下,立即捉人。
    效率高、防逃跑——還是李清彥教得好。
    “還有!他還隱瞞了!”李豐當即喊道。
    丁玉堂像是已在水中的人,忽被人將頭顱按下水中,登時驚恐大叫:“我沒有!”
    “有!你還賣屁股了!”李豐道:“你說過,說那個郡丞就是與你春風一度后,便鐵了心要將你推上去!”
    丁玉堂雖然是個賣牛娃,但也知道這種事丟人,立即連連否認。
    畢竟這種事哪有證據?
    拿不出證據,也只是路邊謠傳罷了。
    但周徹是什么人?
    他是連自己進沒進去都能證明的人。
    稍作思考后,他吩咐道:“去章臺,找個孌童頭子來。”
    “等人來了,將他褲子扒了,賣沒賣,一眼即知。”
    我靠……云臺上的儒生們驚呆了。
    都說六殿下聰明,今日一見,果然很有東西啊。
    這種辦法都想的出來……徐巖也佩服得很,殿下若來查案,絕對也是把業績好手。
    丁玉堂崩了:“我說!我全都說!”
    他報出了許多人名。
    最后一個,屬于李清彥。
    ——嘩!
    嘩然聲、驚異古怪的目光,全數落到李清彥身上。
    這就叫德高望重?
    欣賞年輕人,你就是這么欣賞的?
    而被欣賞的年輕人,這就是他的過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