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王聲音漸冷,每個字都透著寒意,令人頭皮發麻。
張知玉通孔顫了顫,留王并不是在和她說笑。
魚缸離她兩丈遠,留王顯然沒有讓她近距離觀察的意思,而是要她直接卜卦。
張知玉輕吸了口氣,仍低著眉眼,從容掐指算卦。
她指尖動作一停,留王便開口:“算出來了?”
“回王爺,算出來了。”張知玉答得從容。
留王抬手,示意她說。
“死因唯有二字:無用。”
書房內的溫度無形之中降了下來,座上的男人斂去淡薄的笑意,毫不遮掩審視著她。
張知玉低著頭,掌心全是冷汗。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來自上位者的威嚴壓得她喘不過氣。
“啪!”留王拊掌一笑,“有意思,真有意思!說罷,你想從本王這得到什么。”
留王倒是開門見山。
張知玉面上不顯,實則暗暗松了口氣。
看來她給出的答案,留王還算滿意。
“民女想成為有用之人,為大晟百姓、家國社稷盡綿薄之力。”
她煞費苦心散播消息,就是為了讓太子或留王注意到自己。
苦心孤詣卻無所求?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
張知玉頓了頓,抬眼迎上留王審視的目光:“民女想成為大司命。”
“你?”留王有些錯愕,很不客氣地笑了聲“就憑你?”
大晟大司命之職地位僅在帝后之下,掌司禮監、欽天監,地位尊崇,考核條件極為嚴苛。
若無可勝任者,此職便會空缺,不存在‘退而求其次’的人選,不行就是不行。
大晟上一位大司命殤后,大司命一職已空缺二十年,可見篩選條件之嚴格。
“是,民女會證明自己的能力。”
“如何證明?”
“您明日會有血光之災。”
書房內的溫度驟冷,留王摩挲著筆桿,似笑非笑睨著她:“你可知自己在說什么?”
“民女自知大逆不道,但所千真萬確,明日,王爺只需避開東南方向便會化險為夷,若行差踏錯,切記,要及時回頭。”
張知玉不卑不亢,著重強調最后一句。
“卦象是真是假,明日自會見分曉,民女愿以性命為注與王爺賭一把,若民女說的是真的,王爺就舉薦民女進欽天監。”
她自知關于春汛的卦象不能讓留王信服,她還需要進一步展現自己的能力。
證明自己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給一個關乎他自己的結果。
說罷,張知玉肅然俯首叩頭。
留王看向張知玉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玩味,以性命做賭注,夠大膽。
“本王可以答應你。”
羊毫在筆洗中一按,墨色在清水中蕩開,吞噬水中的倒影。
“若卦象不真,你知道結果。”
一盞茶功夫后,張知玉起身告辭。
剛從書房出來,就在廊下撞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季,陸大人?”
輪椅上的男人側眸向她這邊看來,見到她顯然并不意外。
陸玦是顧劍的先生,會出現在留王府,張知玉也不意外,但她心里多少有點忐忑。
她接近留王想借這步登云梯,落在陸玦眼里,未必不是刻意為之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