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張知玉余光瞥見他陰沉的臉色,眸光黯淡些許,他果然也厭惡真的和她有交集。
“收拾要帶進宮的東西,我在這等你。”
為祭祖祈福占卜一事時間緊迫。
司禮監和欽天監無可用之才,才讓張知玉有被任用的機會。
不然就算她卜了春汛那一卦,還給出化解之法也輪不到她。
“好。”張知玉努了努嘴,回青籬園收拾行李,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了。
看了眼她手里簡單的包袱,陸玦眉頭微皺。
“我是去當差,不是出游,夠用的。”
張知玉咧嘴一笑,其實她就這些東西。
“隨你,屆時需要什么再吩咐人回府來取。”陸玦倒沒多說什么,接過張知玉的包袱放在腿上,推動輪椅往外走,張知玉趕忙跟上。
“其實不用麻煩。”一個包袱而已,她又不是拿不動。
“不麻煩。”陸玦回得漫不經心。
他推著輪椅出來,府門外謝時已把馬車斜板放下,謝棠上前把人推上去。
謝棠內力深厚,這于他而是日常,做起來毫不費力。
張知玉在后面冷眼看著這一幕,淡然別過眼。
等陸玦安置好,張知玉才提起裙擺踩著腳踏上去,坐下就偏過頭不理他。
陸玦頓了頓,神色認真起來:“不高興了?我只是下意識想幫你做點什么。”
“幫我?”張知玉冷然開口,察覺語氣太過尖銳,余光掃到陸玦擰起來的眉頭,態度還是軟了下來,“我不用誰幫我,今后還請季父不要做這些事。”
免得她誤會。
車內的氣氛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謝棠默默放下車簾,接過謝時手里的馬鞭動身前往宮門。
“你脾氣幾時變得這么犟?”陸玦眉頭抽了抽,不知是氣的還是什么。
張知玉前腳還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過分,聞立馬炸了。
“我脾氣一向如此,季父不知道么?也是,您以前忙于公務,把我扔在碧桐院,鮮少有時間管我,自然不知道了。”
話剛說出口張知玉就后悔了。
她當年因阿娘的死大受打擊,變得癡傻呆笨,老夫人原打算把她扔到莊子上。
是陸玦一力保下她,把她放在碧桐院照顧,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碧桐院,就是為了保護她。
那時候他年歲17,還不是如今的大宗伯,每日早出晚歸,忙得腳不沾地。她見不到季父就哭,所以陸玦回來都會給她帶各種玩意和吃的。
她太鬧騰,讓陸玦頭疼。
那時陸玦說什么?
寧可她鬧,也不愿見她哭。
她一句話砸下來,馬車內陷入低沉的死寂。
陸玦清冷的面容有些發白,一雙極好看的鳳眸里不再是往日里不動聲色的冰冷,而是愕然之后的手足無措。
張知玉心口一抽,意識到自己錯了,大錯特錯。
“對不起,季父。”張知玉聲音小得快聽不見,“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兩年,季父對她很好,盡管后來厭煩她,不過是嫌她麻煩想把她送走罷了。
他做錯了什么?
好像沒有。
她從來就不是季父真正的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