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玉愣著久久沒動,是謝時把藥接過去:“還是讓屬下來吧。”
謝時悄悄瞥了眼主子紅透的臉,主子表現如此明顯,也就小姐遲鈍。
“好。”張知玉扶著膝蓋站起身,轉過身回避。
碧桐院花窗樣式多變,別出心裁,她身后就是一扇漂亮的海棠雕花漏窗。
視線穿過漏窗往外看去,竟正對著竹林里那座墳。
這完全不符合風水學,更不符合常理!
誰會把棺木葬在園子里,還正對著主屋?
張知玉嘴唇張闔,狀似不經意開口:“季父,那是何人的墳冢?”
她心知不該問,若提起季父的傷心事呢?
可她鬼使神差開了這個口。
陸玦和謝時同時頓住,陸玦回頭望向竹林里冷清清的墳塋,收回的視線落在張知玉的背影上,眼底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是無名之人。”
張知玉站在窗邊,眼睛被寒風吹得有些發干,他執意葬在碧桐院中的,怎會是無名之人?
不知怎么的,張知玉有些失落。
張知玉納悶地按住心臟的位置,這是什么感覺?很新奇。
清涼的藥香將張知玉的思緒拉回現實,藥上好了。
“藥每日一敷,季父好生休養,我先回去了。”
張知玉越過陸玦提起藥箱離開。
“我元日休沐,今年花燈節,你可愿與我同去賞花燈?”
嘶啞低沉的嗓音虛弱無力,卻將張知玉抬起的腳穩穩定在原地。
曾幾何時,她趴在陸玦桌案前哀求地望著他:“季父今年就陪我賞花燈可好?”
那時陸玦很忙,總不得空,都是陸頌章陪她。
仔細想來,她從未和陸玦去過花燈節。
屋里炭火很足,熱意從身后襲來,將張知玉包裹。
張知玉盯著落在腳邊的月光,眼底掠過轉瞬即逝的波光,緩緩點了點頭:“好。”
正好可熱鬧些。
陸玦灰蒙蒙的眼亮了亮,回頭望去,門口已經沒有張知玉的身影。
陸玦低笑一聲:“謝時,去將我那套修竹刺繡的冬衣拿出來,發冠就選那套竹枝金冠。”
“好。”謝時很快把衣裳拿來,陸玦比了一下冬衣的顏色,眉頭蹙起。
“謝時,我穿這身會不會太老成?”陸玦推著輪椅來到穿衣鏡前,眉間愁思愈重,“我樣貌如此,費心思收拾,會不會讓人覺得丑人多作怪?”
他對著鏡子碎碎念,對樣貌的焦慮明晃晃掛在臉上。
看著穿衣鏡中那張儀表堂堂的臉,謝時沉默了。
論品貌,京中沒有出其右者。
就這樣一張俊地人神共憤的臉,他說自己丑人多作怪?
過了半晌,謝時才出聲寬慰:“這一身很適合您,小姐若見了,想法定和屬下異樣。”
陸玦皺著的眉頭這才舒展開,只是還有些遲疑:“如此,最好。”
到了元日這日,陸府難得熱鬧,一大早就聽見爆竹聲,還有小孩子跑過巷子的歡笑聲。
陸府一早給下人放了賞錢,祭祖后便開始掛燈。
陸頌章從祠堂出來,往后頭瞥了一眼,里外都沒看到張知玉的身影,擰眉叫住走過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