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捷心底泛酸。
扭頭擦了擦眼淚,千萬語在嘴邊,卻只成了一句,“行,我們好好養著。小月子也得好好坐才能恢復,不能馬虎了。”
霍季深將許飄飄的手放進被子里,擦了擦她額頭上的虛汗,撫平她的眉間,才起身出去。
霍鴻在外面,看到霍季深出來,張了張嘴。
“飄飄怎么樣了?”
“目前沒事,爸,有一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霍季深視線沉沉,眼底化不開的悲慟之外,是幾乎凝成了實質的怒和恨!
霍鴻被他嚇了一跳,心一顫,卻也心知肚明。
霍季深是動真格的。
“你……那到底是你爺爺,阿深,你不能做得太絕了。”
霍季深眼底都是紅血絲,后槽牙幾乎要被他咬碎,一字一句開了口。
“他指使霍季澤做這一切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那是我的妻子和孩子?”
他的聲音幾乎帶著刀槍一樣的怒火。
霍鴻往后退了一步。
他原本有心安撫,但霍鴻明白,如果只是許飄飄,或許一切還有些許能夠轉圜的機會。
但是因為那場車禍傷到了許飄飄的身體,讓那個孩子離開了。
霍季深絕不可以原諒。
其實在霍鴻心里,也一樣。
只是倫理綱常放在那里,讓他不得不低頭。
霍鴻也不明白,老爺子為什么就那么狠心,為了讓霍季深另娶,居然不惜買兇殺人。
至于霍季澤。
無非,也是為了利益二字!
霍鴻知道,霍季深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通知。
他閉了閉眼,“我會把我和你媽這里所有的股份,還有一些你叔伯那里能收回來的,都轉給你。”
“至于別的……”霍鴻咬牙,對上霍季深那張冷若冰霜的眼,長嘆一聲,“是我們家對不起飄飄。”
按照醫生的推算,孩子應該是在許飄飄車禍前就來了,只是太小還檢查不出來。
如果不是那場車禍。
他們一家的第一個新年,大概會在添丁的喜悅里度過。
但現在,只剩下病房冰涼的床榻,讓霍鴻堅持了一輩子的中庸無為,都成了空。
霍季深冷漠點頭,轉身進了病房去照顧許飄飄。
許真理在病房里,坐在許飄飄身邊。
熊捷聽到霍季深和霍鴻的對話,心里對霍老爺子的恨幾乎要達到。
這個老賤人。
霍鴻坐在沙發上,呆愣著,片刻后取下眼鏡,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水漬。
他聲音沙啞,坐在那里,仿佛蒼老了十歲。
“我是不是做錯了?”
熊捷沉沉嘆了一口氣,只拍了拍霍鴻的肩膀。
當年她父親就說過,霍鴻長得好看,家世也好,但為人懦弱老實,保全大局,還有些愚孝。
大是大非上不會有差錯,只是小事上,他沒有主心骨。
熊捷心里也欣慰,霍季深不是霍鴻,許飄飄不會和她一樣只能打碎牙咽下去,還要擠出笑臉。
他們都明白。
走到這一步,都回不了頭了。
早就回不了頭了。
那份恨意從現在起。
也從二十多年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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