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頷首,算是與秦七汐作別,隨后便領著江瀅轉身離去。
在經過秦瓔身旁時,他腳步微頓,對著她恭敬地行了一禮:“方才多謝公主殿下出手解圍,改日云帆定當備上重禮,登門致謝。”
秦瓔只是目光楚楚地凝視著他的背影,唇角牽動,卻無論如何也擠不出一絲笑意。
……
街角遠處,那輛靜默的馬車上,被微風掀起一角的窗簾,被一只手悄無聲息地放了下來。
沈遠修沖著身旁的秦奉露出一個略顯尷尬的笑容,干巴巴地說道:“郡主這般見義勇為、愛打抱不平的性子,著實有王妃當年的幾分風范,啊哈……”
秦奉的臉色卻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陰沉。
他斜睨了沈遠修一眼,聲音也隨之沉了下去:“先生又何必為她開脫?”
“你我心中都清楚,她哪里是那種會多管閑事的人。”
“你且看她,那雙眼睛簡直都要長到人家身上去了!”
被稱作歸雁大儒的沈遠修,只能無奈地聳了聳肩。
是啊,他們的郡主殿下,從來就不是一個會管閑事的人。
這并非因為她缺乏悲天憫人的大愛,而是因為在她眼中,這整個紅塵俗世,似乎都與她了無干系。
能讓她如此破例,并區別對待的,從始至終,恐怕也只有那個江云帆了。
“事已至此,王爺當真不打算親自見一見這位江公子嗎?”
“待到大宴那日,他若是肯來,自會相見。”
秦奉并非真的不想見江云帆。
面對這樣一位天縱之才,試問天下又有誰不想一睹其風采?
可他的身份不一樣,他必須為自己的女兒秦七汐做更長遠的考量,因此絕不能表現得太過主動。
因為有時候,太過主動的熱情,換來的往往是對方的不以為意與不夠珍惜。
也正因如此,秦奉此刻心中才氣不打一處來,就今日這般光景,他是真的不愿看見自己的女兒為了一個男子而迷了心智。
“走吧,出發。”
“是!”
前方的車夫恭聲應諾,隨即揚起馬鞭,策動馬匹拉著車駕緩緩向南而去。
幾乎是與此同時,秦七汐也與侍女青璇一同登上了另一輛車轎。
“殿下,奴婢看世子殿下傷得極重,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青璇剛剛坐穩,便立刻將心頭壓抑已久的憂慮急切地問了出來。
她深知,郡主在王府中的地位超然,固然無需畏懼世子。
可對方畢竟后臺強硬,今日當眾受此奇恥大辱,焉知他日后不會想盡辦法來瘋狂報復。
“不。”
秦七汐面色冰冷如霜,緩緩搖了搖頭。
在青璇愈發困惑不解的目光注視下,她朱唇輕啟,吐出了幾個字:“傷得,還遠遠不夠重。”
那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青璇能清晰地感覺到,此刻自家郡主殿下的眼眸深處,正翻涌著凜冽的肅殺之氣。
她本以為,今日對世子施以如此懲戒,所要承擔的后果便已是難以預料。
卻萬萬沒有想到,郡主殿下竟然絲毫沒有就此罷休的打算。
似乎,這一次,殿下是動了真怒……
……
而事實上,秦睿的傷勢,確實遠比旁人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這位世子殿下一路狼狽不堪地逃回王府,在穿過城中大街小巷之時,自始至終都用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臉。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半邊臉頰已經高高腫起。
不僅如此,那腫脹的皮膚之上,還布滿了木棍留下的凹凸不平的坑洼,他甚至能夠預見,即便日后消腫,恐怕也會留下永久的痕跡。
難道自己這張素來引以為傲的英俊面龐,就要因此留下無法磨滅的瑕疵了嗎?
秦睿心中不服,可在那滔天的憤怒之下,竟還有一絲揮之不去的惶恐在悄然滋生。
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響起江云帆那小子先前所說的話——
“沒錯,我確實詛咒你了。”
“信我,有我這層詛咒在,你今日必被打腫臉,搞不好還得破相!”
那不祥的詛咒,竟然真的應驗了。
原來那個家伙,當真懂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巫蠱之術!
秦睿一時之間只覺怒火攻心,他下定決心,定要將此人徹底鏟除,以絕后患。
否則天知道,下一次那家伙會給自己種下何等可怕的降頭。
還有秦七汐,竟敢將自己傷成這副模樣,她也必須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此刻,這位怒火中燒的世子殿下已然穿過了王府大門,正徑直朝著母妃所在的清心苑方向狂奔而去。
他要去找自己的母妃,他要動用自己所能調動的一切資源,對那兩個人展開一場最狠、最徹底的復仇!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