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哥是這次華國代表團配備的翻譯之一,顧遠和其關系最好。
“走著。”孔哥沒有猶豫,直接起身。
兩人走出酒店,在附近閑逛。
孔哥甚至在路邊超市買了一瓶啤酒,嗯,無酒精的。
“早就想嘗嘗這無酒精啤酒什么味了,可惜這些天一直處于工作狀態沒機會喝。”
“孔哥你現在就沒處于工作狀態嗎?你現在可是我的翻譯。”
“哈哈,那就麻煩老板別舉報我,作為回饋,我給你喝一口。”
“唆使未成年飲酒是違法的。”
二人一陣插科打諢之間,來到了一處露天集市。
顧遠來了興致,到處仔細觀察集市上售賣的物品。
尋思著能否找到些獨特的小玩意兒作為禮物帶回去。
顧遠一路上挑挑揀揀,最終來到一處手工攤位前。
上面擺放著琳瑯記目的傳統手工藝品。
顧遠正要挑選,突然被攤位旁邊擺放著的一把讓工精巧卻陳舊的烏德琴所吸引。
而烏德琴旁邊,是沉默寡的攤主,他看起來得有七十歲了。
顧遠頗感好奇,來賣東西卻隨身攜帶著琴,這明顯有故事啊。
顧遠一路上為了找靈感不知道與多少個人搭過話,此時依舊是按照慣例開口問道:
“這位老先生,你這把琴有什么故事嗎?”
攤主疑惑地抬頭,好在孔哥及時將這話翻譯成了阿拉伯語。
攤主聞,輕嘆了一口氣,拿起這把烏德琴,輕輕撥弄了一下琴弦,然后略帶遺憾地說道:
“它等待一個承諾,已經等了40年了。”
說著,他緩緩講述起了一個故事。
攤主名叫哈米德,是阿國人。
戰前,哈米德是阿國首都喀步爾小有名氣的烏德琴手,而他最好的朋友則是一位才華橫溢的歌手。
哈米德承諾過好友,等好友的兒子小阿里的手指再長大一些,足夠按住琴弦時,哈米德就收他為徒。
并將自已最得意的一首古老情歌《喀步爾的星辰》傳授給他。
屆時,將由哈米德彈琴,好友歌唱,阿里學習,完成一次兩代人之間的藝術傳承。
“我們約好了,就在下一個春天。”哈米德說。
然而,戰爭在冬天降臨。
哈米德與好友一家在逃亡的混亂中失散。
哈米德只來得及帶上他最珍愛的這把烏德琴和樂譜,最終流亡至沙特。
而好友一家,則生死未卜,杳無音信。
“我在這里,琴在這里,樂譜在這里。”哈米德撫摸著琴身,“唯獨那個孩子,不在這里。”
顧遠此時已經完全沉浸于這個故事里,他下意識地問道:“那您后悔當時沒有早點教他嗎?”
“哪怕只教幾個音符?”
聽完孔哥的翻譯,哈米德抬起頭,目光深邃,卻沒有直接回答顧遠,而是說道:
“戰爭最殘忍的,不是它摧毀了什么,而是它永遠地,取消了下一次。”
聽完這句話,顧遠恍然大悟。
哈米德的意思是他遺憾的從來不是沒教過,而是再也沒有機會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