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爾，日子卻像上了發條。

第二天雞還沒叫，關山習慣性地伸手去摸身邊的位置，卻摸了個空。

被窩還熱乎著，但韓嫣已經不在炕上了。

關山披著衣服推開東屋的門，只見外屋的灶臺前，那道纖細的身影正在忙碌。

大鐵鍋里咕嘟咕嘟冒著熱氣，新蒸的二合面饅頭香味撲鼻。

聽到動靜，韓嫣回過頭。

她把頭發利落地挽了個髻，露出修長的脖頸，臉上沒施粉黛，卻透著一股子新婦的溫潤。

她指了指鍋里，又指了指臉盆架上的熱水，示意關山洗臉吃飯。

“起這么早干啥？不多睡會兒？”

關山從背后輕輕環住她的腰。

韓嫣身子一軟，卻輕輕掙脫開，紅著臉指了指窗外，比劃了一個干活的手勢。

她是怕屯子里人說閑話，說關家的新媳婦是個懶婆娘。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那是關家工廠正式開工的大日子。

上午八點。

關家大門口掛著的那塊老風口山貨加工廠的牌匾，在晨光下熠熠生輝。

此時，院子里已經站了五六個精壯的漢子。

這都是石磊精挑細選出來的，除了二栓子和剛子，還有幾個平日里老實肯干、家里窮得揭不開鍋的。

他們穿著打補丁的棉襖，袖著手，眼神既期待又忐忑。

“山子哦不，廠長。”

二栓子有些拘謹，“磊哥說，跟你干，一天能給給一塊錢？”

一塊錢！

在這個生產隊記工分、一天下來折合不到兩毛錢的窮山溝，一塊錢那是天價！一個月就是三十塊，趕上城里工人的工資了！

關山站在臺階上，身旁站著像鐵塔一樣的石磊。

“沒錯。”

關山朗聲說道，“底薪一塊。但有個規矩，咱這是計件兒！多勞多得！磊哥負責帶你們進山采藥，誰采得多，質量好，月底還有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