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策手中那封燙金的信函,靜靜躺在桌上。
信封是上好的云紋紙,邊角描著金粉,透著一股陳腐的貴氣。
“會員申請?”蘇云從鼻子里哼出一聲,沒碰那封信,反倒拿起一顆剛送來的葡萄,扔進嘴里。
徐耀祖湊過去,緊張地問:“大人,皇陵里的那幫老怪物,怎么會想到來咱們這兒辦卡?黃鼠狼給雞拜年?”
“他們不是黃鼠狼,是地里的耗子。”蘇云嚼著葡萄,汁水四濺,“耗子出了洞,不是想偷食,就是感覺洞里要塌了,出來探探路。”
他看向沈策:“他們想來,就讓他們來。”
徐耀祖大驚:“大人,萬萬不可!那不是引狼入室嗎?”
“不。”蘇云吐出葡萄皮,又拿起一顆,“狼進了羊圈,才知道羊圈的柵欄有多高,電網有多強。咱們得給他們一個參觀的機會。”
他伸出兩根手指。
“去,回信。就說‘天上人間’歡迎任何有緣人。只是,‘有緣人’的入門費比較特殊。”
沈策躬身:“請大人示下。”
“兩百萬兩白銀。”蘇云輕描淡寫地說道,“辦張‘體驗卡’,有效期三天。過期不續,概不退款。還有,告訴他們,為了彰顯他們的尊貴,他們只能走后廚的門進來。”
徐耀祖的嘴巴張成了圓形。
兩百萬兩,只玩三天,還他媽得鉆后門?
這哪里是辦卡,這分明是按著對方的臉在地上摩擦。
“他們……會同意嗎?”徐耀祖喃喃道。
“他們不會。”蘇云笑了,“但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臉,在我這里值什么價。”
沈策沒有半分猶豫,拿起那封信,轉身離去。
“屬下明白。”
就在這時,東宮的一名小吏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臉色發白。
“蘇……蘇太傅!不好了!”
蘇云眉頭一挑,看向徐耀祖:“你看,耗子洞里的動靜來了。”
小吏喘著粗氣,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京城……京城的糧價,開始漲了!”
徐耀祖臉色一變:“怎么回事?”
“小的剛剛去采買,發現城中幾家大糧鋪的米價,半天之內,就從二十文一斗,漲到了三十文!而且好幾家糧鋪都掛出了‘無糧’的牌子!”小吏急得快哭了,“聽說,是……是英國公、成國公那幾家,正在派人瘋狂地收購京城周邊的所有糧食!”
徐耀祖倒吸一口涼氣。
鹽只是調味品,缺了頂多菜淡點。
糧食,那是命根子。
“他們這是要復刻鹽市的亂局!想用糧價逼宮!”徐耀祖急道,“大人,我們得馬上開官倉,平抑糧價!”
“開倉?”蘇云把玩著手里的空酒杯,慢悠悠地反問,“為什么要開倉?我們自己的糧食,多金貴啊。”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繁華的朱雀大街。
“他們想買,就讓他們買。買得越多越好,買到傾家蕩產才好。”
徐耀祖徹底糊涂了:“大人,這……”
“老徐,你看。”蘇云指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這京城什么最多?”
“人?”
“不對。”蘇云搖了搖頭,“是韭菜最多。一茬一茬的,割都割不完。他們以為自己在囤積糧食,實際上,他們是在幫我種韭菜。”
他轉過身,臉上是徐耀祖熟悉的,那種準備坑人的笑容。
“沈策。”
不知何時,沈策已經回到了書房。
“你去,找一個絕對信得過,但京城里沒人認識的生面孔。最好是天策府里那些從西域招募來的暗樁,長得越像胡人越好。”
“再去找徐耀祖,讓他給你準備幾塊上好的羊脂玉,再準備幾塊……嗯,沾了金粉的破石頭。地圖也畫幾張,畫得越玄乎越好,什么龍脈走向、星宿定位,都給我畫上去。”
蘇云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
“然后,讓咱們的‘胡商’朋友,拿著這些東西,去‘天上人間’里,‘不經意’地跟人聊聊天。”
沈策領命而去。
徐耀祖聽得一頭霧水,忍不住問:“大人,這是要……”
“這叫‘精準營銷’,也叫‘故事包裝’。”蘇云抿了口茶,“咱們不賣產品,咱們賣一-->>個暴富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