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風帶著御花園中初綻荷花的清芬,悄然拂過乾清宮偏殿的珠簾。
水仙斜倚在窗邊的軟榻上,手中雖拿著一卷書,目光卻有些游離,眉宇間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十分在意的憊懶。
近幾日,她總覺得精神不濟,晨起時偶有反胃,對著平日喜愛的精致膳食也提不起太多興致。
心中其實暗暗有所猜測,可自誕下雙生子,那好孕體質便不復存在。
昭衡帝多年前就被劉氏用寒藥傷了身,輕易不會讓女子有孕,她如果不是自小被喂下秘藥,她也不會生下三個可愛的孩子。
水仙只當入夏煩悶,胃口變差,正巧這段時間有些忙碌,連裴濟川都沒召來把脈。
只在平日里反胃的時候,用些山楂羹解膩消食。
昭衡帝下朝歸來,褪去沉重的朝服,換上常服,走到她身邊極其自然地坐下。
他剛想將水仙抱在懷里,可剛伸出手,就瞥見了水仙眼下淡淡的青黑。
昭衡帝敏銳地察覺到她眉宇間的倦色,以及比平日略顯蒼白的臉頰,心頭立刻一緊。
“仙兒,可是身子不適?”
他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擔憂,指尖撫上她的額角,“臉色瞧著有些不好聽露,叫裴太醫過來看看!”
聽露應聲要去,忙被水仙開口攔住了。
水仙主動靠在昭衡帝的懷里,懶懶地搖了搖頭,勉強一笑:“許是春日困乏,并無大礙,皇上不必擔心。”
然而昭衡帝的眉心卻皺得更緊。
他深知水仙性子堅韌,若非實在不適,絕不會流露出半分脆弱。
聯想到她近日食欲不振,他心中那份不安迅速擴大。
“馮順祥!”
他揚聲喚道,這次如何都不會被水仙攔住。
“立刻去太醫院,宣裴濟川!快!”
水仙想說自己并無大礙,不必如此興師動眾,但看著昭衡帝那毫不掩飾的緊張神色,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心中因他這份自然流露的關切而泛起暖意。
馮順祥去催,導致裴濟川很快提著藥箱匆匆趕來,額角還帶著細汗。
他恭敬地行禮后,在昭衡帝幾乎能灼傷人的目光注視下,屏息凝神,隔著一方錦帕,小心翼翼地將指尖搭在水仙腕間。
殿內靜得能聽到窗外風吹廊下風鈴的悅耳脆響。
昭衡帝緊握著水仙的另一只手,目光緊緊鎖在裴濟川的臉上,不錯過他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
自從水仙誕下雙生子損傷了身體根本,昭衡帝就一直擔心她的身體。
無論是裴濟川還是阿娜,給水仙的身體調了又調。
前些個月,水仙在喝了快半年的湯藥后終于忍受不了,昭衡帝無論怎么勸水仙都不喝了。
原本對湯藥沒什么感覺的水仙被昭衡帝如此夸張的關心弄的,好像都對湯藥有了抵觸之情。
這也是為何最近反胃,水仙隱隱有種避著裴濟川的意思。
只見裴濟川凝神診脈片刻,眉頭微動,隨即眼中閃過難以置信。
昭衡帝的心似是被絲線拽起,正要開口,就看他又仔細換了一只手,再次確認。
最終,他收回手,后退一步,撩起衣袍,鄭重其事地跪倒在地。
“恭喜皇上!賀喜皇后娘娘!娘娘……娘娘這是喜脈!脈象流利圓滑,如珠走盤,依臣判斷,已近兩月!龍胎安好!”
喜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