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氣息拂過耳廓,水仙指尖微蜷:“臣妾不-->>知。”
“此乃太祖元后之物。”
昭衡帝的聲音沉緩,帶著某種鄭重的意味,“太祖皇帝當年親手為元后戴上此簪,曾:‘鳳儀天下者,當掌天下女子教化,使乾坤有序,陰陽各安其位。’”
水仙心口猛地一跳,從鏡中看向他。
昭衡帝也正凝視著鏡中的她,目光深邃。
“朕覺得,”他一字一頓,“仙兒比太祖元后更配它。”
話音落下,他并未離開,反而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輕輕放入水仙攤開在膝上的掌心。
冰涼而沉甸甸的觸感。
水仙低頭,看見那枚赤金印鑒。
正是昨夜在青嵐別院,他交給她的那枚私庫印信。
“朕昨夜說的話,字字真心。”
昭衡帝握緊了她的手,連同那枚印鑒一起包裹在掌心,“今早朕已下旨,知會內務府、乃至暗衛統領,從今日起,見此印如見朕。”
“宮內宮外,凡朕私產、暗衛調度,皆憑此印可調遣支取。”
他頓了頓,看著鏡中水仙倏然抬起的眼眸,緩緩補上最后一句。
“朕的江山,朕的身家,都交予你了。”
“我們之間,從今往后,再無秘密,亦無需猜忌。”
再無秘密。
無需猜忌。
水仙握著那枚冰涼印鑒的手,指尖微微發白。
印鑒邊緣的紋路硌著掌心,帶來清晰的觸感,提醒著她這一切不是夢。
水仙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翻涌的思緒。
再抬眼時,已是恰到好處的動容。
她轉過身,仰頭看向昭衡帝,將印鑒緊緊握在掌心,貼在心口。
“皇上厚恩,臣妾……不知何以為報。”
水仙聲音輕軟,帶著細微的顫。
昭衡帝笑了,那笑容隱約有些在宮外時的肆意。
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滿足地嘆息:“傻仙兒,朕不要你報。”
”你好好待在朕身邊,陪著朕,看著孩子們長大,便是最好的報答。”
水仙依偎在他懷中,臉頰貼著他胸膛,她閉上眼,輕輕“嗯”了一聲。
——
昭衡帝終于更衣上朝去了。
乾清宮恢復了寧靜,水仙獨自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中仍握著那枚赤金印鑒,指尖無意識摩挲著上面冰冷的紋路。
約莫半個時辰后,殿外傳來宮女通傳:“娘娘,銀珠姑姑求見。”
水仙回過神來,將印鑒收入旁邊的暗格:“讓她進來。”
銀珠著一身女官服,湖藍底子繡銀線,比從前做宮女時多了幾分沉穩氣度。
她步入殿內,規規矩矩行禮:“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
“起來吧,這兒沒外人。”
水仙示意她近前,又屏退了左右伺候的宮人。
殿門輕輕合上。
銀珠這才直起身,臉上露出真切的笑意,走到水仙身側的繡墩上坐下。
“娘娘氣色好多了。”
銀珠端詳水仙的面容,松了口氣,“前些日子總見您眉間有郁色,如今瞧著舒展了。”
水仙笑笑,不接這話茬,只問:“今日進宮,可是客棧那邊有事?”
“是。”
銀珠神色一正,從袖中取出一本不算厚的冊子,雙手呈上,“這是登第客棧上一季的賬目匯總,以及……奴婢按娘娘吩咐,暗中收集的各方消息摘錄。”
水仙接過,卻沒有立刻翻開。
她看著銀珠,忽然問:“周硯待你可好?”
銀珠沒料到她突然問這個,臉頰微紅,眼中卻漾開溫柔的光。
“他……待我極好。客棧里的事,凡是我拿主意的,他從無二話。家里大小事,也都與我商量著來。”
“那就好。”
水仙頷首,語氣欣慰,“我總怕你嫁過去受委屈。周硯雖是我的人,但男人心性,有時難免……”
“娘娘放心。”
銀珠聲音輕卻堅定,“他不敢,也不會。”
水仙笑了,這次是真心的笑。
她拉過銀珠的手,端詳銀珠確實沒受委屈,這才安下心來。
水仙翻開銀珠帶來的那本冊子。
賬目部分條理清晰,盈利比上一季又增了三成。
不僅客棧本身生意紅火,城西拓展的貨棧也開始穩定收益。
更讓水仙注意的是消息摘錄部分,銀珠用娟秀小楷記錄著近日京城各處的風聲動向:
某位官員家中納妾引發的嫡庶之爭、糧價波動的蛛絲馬跡、幾家綢緞莊背后的東家關聯……
雖然瑣碎,卻都是宮墻內難以觸及的真實世情。
翻到最后一頁,水仙目光停住。
上面寫著,雇傭的十三名脫籍女子中,有兩人已通過女官初選,正在準備復核。
其中一人原為繡娘,擅雙面異色繡。還有一人……是前御史家被沒入教坊司的庶女,通音律,善籌算。
水仙指尖撫過那行字,良久,輕聲道:“做得很好。”
銀珠低頭:“是娘娘給了她們活路。”
“路是自己走的。”
水仙合上冊子,抬眸看向銀珠,忽然轉了話題,“銀珠,你去把那邊妝匣最底層的那個紫檀木小匣取來。”
銀珠雖疑惑,仍依起身,從妝臺取來一個巴掌大的精巧木匣。
水仙接過,打開。
里面不是珠寶首飾,而是幾張折疊整齊的契書。
她將契書取出,在銀珠疑惑的目光中,輕輕推到她面前。
“這是……”
銀珠低頭看去,待看清最上面那張紙上“登第客棧地契”幾個大字時,整個人猛地一震,霍然抬頭,“娘娘?!”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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