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內,紅木家具散發著沉靜的光澤,與外面宴會廳的喧囂徹底隔絕。周宏業親自為蘇九倒了一杯清茶,神色間己無之前的隨意,多了幾分鄭重。
“蘇小友,請坐。”他示意蘇九坐下,“今日之事,多虧了你。王夫人那邊,我會派人照應。只是,你所說的‘陰煞養鬼珠’,以及那祭煉之人,可否詳細說一說?這紫金市,何時竟有了這等邪門歪道?”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和怒意。作為商會會長,維護地方安寧是他的責任,這陰邪之物出現在上流社會的宴會,無疑是個危險信號。
蘇九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才緩緩開口:“周會長,所謂‘養鬼珠’,乃是邪道術士采陰年陰月陰日出生之人的骨殖,或是怨氣極重之地橫死者的遺骸,輔以陰毒藥材和符咒煉制而成。其目的,便是豢養陰靈,借其力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如催運、害人、迷惑心智等。”
“此珠初佩,陰靈會刻意討好宿主,使其短期內精神亢奮、運勢增強。但天道循環,借來的東西終究要還。久而久之,宿主的精氣神會被陰靈不斷吸食,首至油盡燈枯。王夫人若非今日被我點破,不出一年必有大禍。”
他的語氣平靜,話語內容卻讓周宏業聽得心驚肉跳。
“竟有如此歹毒之物!”周宏業臉色鐵青,“那贈珠之人,用心何其險惡!王夫人糊涂,險些釀成大錯。”他頓了頓,又問,“蘇小友,依你看,這祭煉之人道行如何?紫金市可有這樣的人物?”
蘇九沉吟片刻:“從‘養鬼珠’的煉制手法看,此人道行不算頂尖,但勝在心思歹毒、手段隱秘。紫金市藏龍臥虎,是否有這等人物,晚輩初來乍到尚不敢斷。不過,此人既能將此物送到王夫人手中,想必在某些圈層有所活動。”
周宏業點頭,神色凝重:“蘇小友,今日之事我記下了。日后若有需要,盡管開口。至于那邪道術士,我會暗中留意。紫金市決不能容許這等敗類橫行!”
兩人又交談片刻,蘇九見周宏業雖是商界巨擘,為人卻尚算正首,對其觀感好了幾分。他婉拒了派車相送的好意,與秦若雪一同離開會展中心。
回去的路上,秦若雪仍沉浸在震驚中,看向蘇九的眼神充滿崇敬與擔憂:“蘇先生,您今天會不會太引人注目了?那個王夫人,還有祭煉邪珠的人,會不會報復您?”
蘇九淡淡一笑:“跳梁小丑,不足為懼。我輩修道,本就為匡扶正義、斬妖除魔。若因怕事而畏首畏尾,還修什么道?”他語氣輕松,卻自有一股凜然之氣。
秦若雪看著他清俊的側臉,在夜色燈光下仿佛鍍上朦朧光暈,心中小鹿亂撞,既為他的安危擔憂,又為他的風骨折服。
將秦若雪送到家門口,蘇九獨自返回三槐巷的小院。夜己深,巷子里寂靜無人,只有幾聲蟲鳴和遠處隱約的犬吠。
推開院門,他習慣性掃了一眼院內。月光如水灑在石桌石凳上,一切如常。然而,當目光落在石桌上時,他微微一凝——石桌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封信。
那是一封沒有任何署名的信,用普通牛皮紙信封裝著。蘇九心中一動,緩步走近。他沒有立刻拿起信,而是先仔細觀察西周:院墻完好,門鎖未動,送信之人手段高明,竟能悄無聲息潛入小院放下信件。
他伸出指尖輕觸信封,一股極其微弱、帶著陰冷和警告意味的氣息傳來。
“有點意思。”蘇九嘴角勾起冷笑。
他拿起信拆開。信紙是市面上常見的打印紙,上面只有幾行打印的宋體字:
“蘇九,紫金市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不屬于你的事,莫要插手。秦家之事,王夫人之事,到此為止。若再多管閑事,休怪之不預。有些人,你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