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烈帶人離開后，辦公室里的氣氛，并沒有立刻輕松下來。

秦海還在回味剛才那酣暢淋漓的反擊，一個人坐在那里，咧著嘴，嘿嘿傻笑，一會兒學著蘇九按玻璃的姿勢，一會兒又模仿耿烈吃癟的表情，自得其樂。

劉承宇則是憂心忡忡地，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蘇九，你這步棋，走得太險了。耿烈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你今天讓他下了這么大一個臺，他雖然暫時退了，但心里這個疙瘩，算是結下了。他回去，一定會把你的威脅等級，提到最高。”

“無妨。”吳老擺了擺手，神態自若，“有時候，讓別人怕你，比讓別人敬你，更有用。耿烈這樣的人，你跟他講道理，他覺得你軟弱可欺。你亮出獠牙，他反而會冷靜下來，重新評估得失。起碼，在他們徹底搞清楚‘心宿之石’的運作原理之前，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

林婉兒則在飛快地分析著剛才的數據，她抬起頭，看向蘇九，眼神里多了一份以前沒有的凝重。“剛才‘心宿之石’的算力，在鎖定那個倉庫的瞬間，有一個非正常的峰值波動。而且，我監測到一股極微弱，但層級極高的加密數據流，試圖通過我們的連接，反向追蹤你的意識被‘心宿之石’的防御系統，自動攔截了。”

她的話，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蘇九的臉色，也微微一沉。他知道，林婉兒說的那股數據流，就是剛才那個冰冷意念的載體。

對方，在挑釁。

它似乎并不介意蘇九能看到那些污染點，甚至，它在故意，讓蘇九看到。

“蘇哥，你的臉色不太好。”秦海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收起了嬉皮笑臉，“是不是剛才那一下，消耗太大了？”

蘇九搖了搖頭，走到主屏幕前。剛才那張巨大的虛擬屏幕，并未關閉。上面，清晰地顯示著城南那處倉庫的衛星圖。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劃過。

畫面切換。

一張全新的，紫金市的全景能量圖，浮現在眾人眼前。

看到這張圖的瞬間，劉承宇和吳老的瞳孔，都猛地收縮。

原本，在金色的能量網上，只有十幾個微弱的紅色光點。可現在，紅點的數量，暴增到了近西十個！而且，它們不再是雜亂無章地分布，而是隱隱地，構成了一個，如同蛛網般的，扭曲脈絡。

這張“紅網”，正像一個惡性的腫瘤，附著在金色的“龍脈”之上，貪婪地，汲取著城市的生機。

“這是”劉承宇的聲音，有些干澀。

“就在剛才，耿烈他們離開的那幾分鐘里，新出現的。”蘇九的聲音，平靜，卻透著一股寒意，“對方，改變策略了。”

吳老拄著木杖，緩緩走到屏幕前，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張“紅網”，半晌，才吐出兩個字。

“瘟疫。”

他轉頭看向蘇九，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它不打算再跟你玩‘定點清除’的游戲了。它要把它的力量，像瘟疫一樣，散播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滲透進每一個普通人的生活里。它要讓你，防不勝防，顧此失彼。”

“以前，我們是消防隊，哪里起火，我們就去哪里滅火。”蘇九接著吳老的話，說了下去，“而現在，它要讓整座森林，都變成易燃物。它在逼我們，做出選擇。”

選擇。

一個殘酷的選擇。

他們只有這么幾個人，就算加上劉承宇能調動的全部力量，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處理掉這近西十個污染點。而每拖延一分鐘，這些污染點，就會對周圍的環境和人，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救哪里？先救哪里？

這，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存在，給蘇九出的，第一道難題。

它不再與蘇九進行力量層面的對抗，而是用無數普通人的命運，來拷問蘇九的，“守護”之道。

這比任何首接的攻擊，都更加惡毒。

“媽的！”秦海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這幫狗娘養的雜碎！就會玩這種陰的！蘇哥，別管那么多，就按它出現的順序，一個一個地清過去！能救一個是一個！”

“不行。”林婉兒立刻否定了他的想法，“你看這些紅點的分布。它們看似雜亂，但能量波動，是相互關聯的。如果我們動了其中一個，其他的點，很可能會產生連鎖反應。要么，能量瞬間爆發，造成更大的破壞。要么，它們會立刻隱匿起來，讓我們再也找不到。”

她的話，讓秦海徹底沒了脾氣。這種感覺，就像是面對一個身上綁滿了炸彈的敵人，你卻不知道該剪哪一根線。

就在這時，蘇九的私人手機，響了起來。

這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他接通了電話，打開了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焦急而惶恐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喂？是是蘇大師嗎？我是王海東啊！恒通地產的王海東！您您還記得我嗎？上次在陳老的壽宴上，我們見過一面的！”

蘇九想了起來。這個王海東，是紫金市有名的地產大亨，為人還算正派，之前在一場宴會上，經人介紹，與蘇九有過一面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