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運閣。
這個名字最終被掛在了那座隱于山林的古老寺院門口。
牌匾是蘇九親手所書,黑底金字,筆走龍蛇,每一筆都暗合天地氣韻,看似古樸,卻又透著一股鎮壓十方、承載萬物的磅礴氣勢。
秦海站在牌匾下,摸著下巴,一臉深沉地凹著造型:“承運閣嗯,不錯,低調中透著奢華,古樸里藏著霸氣。比我那個‘護龍神殿’是差了點,但也勉強能配得上咱們拯救世界的身份了。”
他話音未落,后腦勺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配你個頭,”夏子軒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趕緊干活,蘇先生讓你整理的西廂房資料庫,你連個目錄都沒做出來。”
“我那是在思考!思考戰略布局!你懂什么!”秦海梗著脖子嘴硬,一邊揉著后腦勺一邊灰溜溜地跑了。
如今的古寺,早己不是當初那副清冷寂寥的模樣。
這里成了承運閣的臨時總部和核心基地。寺院的主殿被改造成了巨大的資料室兼作戰會議廳。上千年的古老蒲團旁邊,擺放著最新款的全息投影儀;斑駁的壁畫之下,是嗡嗡作響的超級計算機和服務器陣列。
古老的智慧與現代的科技,在這里形成了一種奇妙而和諧的共存。
蘇九正坐在一張由整塊千年楠木制成的長桌前,面前攤開著兩份截然不同的資料。
一份,是來自這座古寺的古老卷軸,材質非絲非麻,觸手溫潤,上面用一種形如鳥篆的古老文字,記錄著守護者的歷史。
另一份,則是林疏影送來的,經過燭眼等人補充和解密的“夜影”組織核心數據庫的拷貝。冰冷的電子光屏上,閃爍著一行行充滿了偏執與怨恨的文字。
這是兩部視角完全相反的“史書”。
“九哥,喝點東西。”秦海端著兩杯咖啡湊了過來,一杯放在蘇九手邊,自己則大大咧咧地坐在對面,好奇地探頭探腦,“怎么樣?這幫外星人的日記看得懂嗎?上面寫啥了?有沒有說他們老家房價多少錢一平?”
蘇九沒理會他的貧嘴,目光依舊專注。
他己經在這里枯坐了三天。
這三天,他就像一塊海綿,瘋狂地吸收著這兩份信息量龐大到足以撐爆任何一個歷史學家大腦的資料。
燭眼和那幾名“夜影”前成員,則在一旁協助,負責解讀“夜影”內部的暗語和代號。林疏影也派來了一支由語學家和歷史學家組成的團隊,駐扎在寺院外圍,隨時提供技術支持。
一個圍繞著“源界”秘密的龐大研究工作,就此展開。
“有意思。”蘇九忽然開口。
“啥有意思?”秦海立刻來了精神。
蘇九指了指那份古老的卷軸:“寺院的記錄里,將那場導致守護者分裂的戰爭,稱為‘歸序之戰’。意思是,將脫離秩序的撥回正軌。”
他又指了指電腦屏幕上“夜影”的資料:“而夜鴉他們,稱其為‘斷根之役’。斬斷根基的戰役。”
秦海撓了撓頭:“這不就跟咱們歷史書上一樣嘛,一場仗打下來,打贏的叫‘解放戰爭’,打輸的叫‘帝國主義侵略’,立場不同,說法肯定不一樣。”
“問題就在這里。”蘇九的指尖,在兩份資料上一個共同出現,但形態稍有不同的符號上輕輕劃過,“立場可以不同,但對事實的描述,總該有共通之處。可這兩份記錄,在描述那個被封印的存在時,出現了巨大的分歧。”
他看向一旁的燭眼:“燭眼,在‘夜影’的傳承里,你們如何稱呼‘噬界之物’?”
燭眼立刻站首了身體,神情肅穆地回答:“蘇先生,在組織最核心的密卷中,領袖稱其為‘歸鄉的鑰匙’,是打破牢籠、逆轉規則的終極力量。但在更古老的記錄里,我們的先祖稱呼它為‘大寂滅’。”
“大寂滅”蘇九咀嚼著這個詞,又將目光投向了古寺的卷軸。
那上面,對于同一個存在,用的詞匯卻是‘太初之息’。
一個代表著終結與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