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他現在看這幫老頭子,感覺他們頭頂上都頂著“移動寶庫”四個大字。
然而,蘇九的目光只是在那些寶物上淡淡一瞥,便移開了。他看著李宏遠,眼神平靜無波。
“東西我看到了,誠意,我也看到了。”
李宏遠心中一喜,剛想說話。
“但是,”蘇九話鋒一轉,“我不明白,諸位之前不是還想聯手,給我定個規矩嗎?怎么一夜之間,就轉了性子?”
來了。
李宏遠心中一凜,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他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抹苦澀而誠懇的笑容:“蘇大師,您誤會了。我等之前,是被豬油蒙了心,被一些宵小之輩蠱惑,對您產生了誤判。昨夜,您以雷霆手段,蕩平妖邪,更以神仙之能,普降甘霖,讓我等茅塞頓開,也羞愧萬分。”
他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把自己摘了出去,又把蘇九捧得高高的。
“我等今日前來,一是賠罪,二是……表態。”李宏遠再次躬身,“如今都市,暗流涌動,‘夜影’之流亡我之心不死。我等世家雖有些底蘊,但在蘇大師您這般經天緯地的大才面前,不過是螢火之光。我等愿奉蘇大師為尊,整合都市玄學界所有力量,唯大師馬首是瞻,共同守護這座城市,抵御外敵!”
這番話,說得是斬釘截鐵。
他這是在獻上投名狀。
他賭,蘇九有雄心,但缺人手。他們這些地頭蛇,就是最好的爪牙。
林悅在旁邊聽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當場替蘇九答應下來。這不就是小說里寫的,主角虎軀一震,收服天下群雄的戲碼嗎?
蘇九卻笑了。
他端起面前不知何時出現的一杯清茶,輕輕吹了吹。
“奉我為尊?”他抬起眼皮,看著李宏遠,“李家主,你知道‘尊’這個字,怎么寫嗎?”
李宏遠一愣。
“尊,是讓你獻上投名狀,你不能有二話。是讓你鎮守東城,你不能去西城。是讓你家族的秘法典籍拿來共享,你不能藏私。”蘇九的聲音依舊平淡,但話里的內容,卻讓在場所有世家大佬,臉色齊齊一變。
“更是……我讓你們生,你們才能生。我讓你們死,你們……就得死。”
“這,才叫尊。”
蘇九放下茶杯,杯底與石桌發出一聲輕響,仿佛一道驚雷,在每個人心頭炸開。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臉上,都褪去了血色。他們想過蘇九會敲打他們,會提條件,但他們沒想到,蘇九會如此直接,如此霸道,完全不留半點余地。
這是要他們徹底放棄自主,淪為附庸!
李宏遠的手,在袖子里微微顫抖。他身后的那些家主,有的眼神閃爍,有的已經面露不忿。
蘇九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卻毫不在意。
他要的,從來不是什么貌合神離的盟友。他要的,是一把絕對聽話、指哪打哪的刀。
“做不到?”蘇九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冷意,“那就把你們的東西拿回去。路,在那邊,不送。”
“夜影”打不死的,我來打。規矩,我來定。不聽話的,和“夜影”,一個下場。
這是蘇九沒說出口,但在場所有人都聽懂了的潛臺詞。
李宏遠的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他能感覺到,自己只要說出一個“不”字,今天,他們這些人,恐怕誰也走不出這個院子。
他想起了昨夜那憑空出現的甘霖,想起了那匪夷所思的神仙手段。
反抗?拿什么反抗?
良久,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決然。
他雙膝一軟,“噗通”一聲,對著蘇九,跪了下去。
“李家,李宏遠,愿遵法旨!”
他身后,張家家主、王家老太爺……在經歷了短暫而劇烈的天人交戰后,一個接一個,全都跪倒在地。
“張家,愿遵法旨!”
“王家,愿遵法旨!”
……
聲音此起彼伏,回蕩在小院之中。
這一刻,都市玄學界延續了數百年的舊格局,被徹底碾碎。
一個新的時代,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姿態,宣告來臨。
蘇九看著跪在面前的眾人,眼神古井無波。他端起茶杯,將杯中已經微涼的茶水,一飲而盡。
“很好。”
“下一條魚,也該上鉤了。”他的目光,望向了遙遠的天際。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