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被“悲劇”這兩個字砸得有點懵。
他看看蘇九那張沉得能滴出水的臉,又看看滿屋子價值連城的古董,腦子里的算盤珠子徹底亂了。
“哥,啥悲劇啊?不就是一群想回老家的中二病患者嗎?雖然手段極端了點,但……刨祖墳是幾個意思?”
蘇九沒有立刻解釋。他將那卷玉冊輕輕放回原處,仿佛安放的不是一卷書,而是一段沉重到無法承受的過往。
“他們以為門后是家,但門后是牢。他們以為自己是游子,其實是獄卒。他們想打開的不是歸鄉路,是關押著足以吞噬一切的、我們這個世界最初的‘癌細胞’的鐵籠。”
蘇九的解釋沒有用任何玄之又玄的詞匯,但“癌細胞”這個比喻,林悅瞬間就懂了。
他的臉色“唰”地一下,比剛才在幻境里破產時還要難看。
“我靠!那幫孫子……他們是想玩生化危機啊!”林悅的聲音都變了調,“這已經不是邪教了,這是反人類!哥,這事兒……這事兒咱倆兜得住嗎?”
他第一次感覺,懷里那塊能換一套別墅的千年雷擊沉-香木,變得無比渺小。在足以吞噬世界的災難面前,錢財算個屁。
蘇九轉過身,目光穿過石室,望向外面那片被夕陽染紅的天空。
“兜不住,也得兜。”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釘子,砸進了石室的寂靜里。
……
與此同時。
城市另一端,一棟毫不起眼的寫字樓頂層,巨大的落地窗將都市的繁華盡收眼底。
一個身穿黑色筆挺西裝,面容英俊卻蒼白如紙的男人,正背對窗外,靜靜地擦拭著一柄造型奇古的黑金權杖。
他身后,十幾個同樣身著黑衣的男女垂手而立,整個空間安靜得落針可聞,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突然,男人擦拭的動作停住了。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沒有瞳孔,只有兩團如旋渦般緩緩轉動的、純粹的黑暗。
“‘柯’……斷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無形的沖擊波,讓身后所有人都猛地一顫,齊刷刷地跪了下去,額頭緊貼著冰冷的地板。
“首領!”
男人沒有理會身后眾人的驚恐。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權杖頂端那顆不再散發微光的黑色晶石。
“爛柯寺的‘心印’,斷了。有人……進去了‘藏經閣’。”
爛柯寺,是他們“夜影”組織守護了千年的圣地,是他們精神的圖騰,更是他們“回歸”計劃的理論基石。藏經閣內的玉冊,記載著他們一族最核心的起源與使命——雖然在他們看來,那使命就是“回歸”。
那里,絕不容許任何外人踏足。
“是誰?”男人轉過身,那雙沒有瞳孔的眼睛掃過跪在地上的眾人。
凡是被他目光觸及的人,無不渾身劇顫,仿佛靈魂都被那片黑暗吸了進去。
一名看上去年紀最長的黑衣人,戰戰兢兢地抬起頭:“首領,根據情報,近期在都市玄學界異軍突起,攪動風云的,只有一個叫蘇九的年輕人。四大家族和‘赫爾墨斯議會’的潰敗,都與他有關。”
“蘇九……”
男人咀嚼著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弧度。
“他以為,拿走了幾本破書,就洞悉了真相?愚蠢。他看到的,只是守護者們留下的謊和懦弱的托詞。”
他舉起手中的權杖,指向窗外那片流光溢彩的城市。
“他想當這座城市的守護神?很好。那就讓他看看,當他想要守護的東西,一個接一個在他面前腐爛、崩壞時,他還能剩下幾分守護的決心。”
“傳我命令。”
男人的聲音變得飄忽而詭異,仿佛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啟動‘濁流’計劃。我要這座城市,從最干凈的地方開始,長出最骯臟的膿瘡。我要那些所謂的無辜者,變成我們最鋒利的刀。”
“去吧,把恐懼,當做禮物,送給我們的新朋友。”